第185章(第2/3页)

不料云鬟听了白清辉这句,便微微蹙眉,仔细回想当时。

那一刻徐沉舟将房门推开,云鬟跟白清辉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便也看见地面的情形……可不过一眼而已,还未曾细看,就想起白清辉那症状。

因忙着去扶他,便未再仔细打量。

这会子听白清辉话中有些自责懊悔之意,云鬟便不言语,只是仔细艘新回想那一幕。

那时候——张小左陈尸在地,依旧是那一身儿粉色褂子白绫裙无疑,双足亦着一模一样的红绣鞋,脚冲着外头而倒。

就仿佛正进了门欲换衣裳,却被从门外进入的凶贼斩去头颅,故而仰面跌倒一般。

那血飞溅出去,几乎冲到了贴墙的书架上。

想到那幕场景,不觉有些不适。

白清辉因想不通这第二件事,又见饭菜果然备齐,便走到桌前,又要叫云鬟一块儿吃两口。

谁知回头,却见她神情恍惚,似神游天际般,当下搁了筷子,起身道:“凤哥儿,可还好么?”轻轻地将她手肘扶了扶。

云鬟却忽然说道:“不对。”

白清辉道:“什么不对?”

云鬟道:“不是同一件衣裳。”

白清辉皱眉,仍有些不解这意思。

云鬟蓦地回神,看向白清辉:“大人,先前张小左穿的那件褂子,跟死去之时穿的,不是同一件儿。”

——原来方才因白清辉那句话,云鬟竭力回想当时那尸首,虽看着是同样的打扮无误,但当云鬟细想在厅内活着的张小左,目光将他从头到脚细看了一番,却发现在他的褂子左边领口的花瓣旁,染着一点儿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处墨渍,如人的手指甲沾了墨痕,不留神弹上去的。

可是,当细看那倒在地上无头尸体的时候,却并不见这一道污渍。

那墨痕除非下水才能洗干净,总不会张小左会在这极短时间内,有心擦洗墨渍,且擦拭的这般整洁。

所以云鬟确信,那必然不是同一件衣裳。

白清辉听云鬟说罢,也自惊疑:“你记得没有错?”

云鬟复细想了会儿,摇头道:“没有错。”

清辉深锁眉头:先前他因想通张小左或许涉嫌杀人,徐沉舟或许有危险,才亲自带人找上门去,可偏偏张小左又几乎如在众人眼前似的被杀……这两下里十分说不通,线索却由此断了。

纵然方才他又推断出张小左杀死卢逾的方法,可也无济于事。

虽然清辉心底曾也闪过一个念头:或许那死去的无头尸体并不是张小左?

但是一来徐沉舟拦着不许查验,一时找不出究竟;二来,这无头尸体跟张小左所打扮的一模一样,若是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换衣,杀人……这是谁也做不到的事儿。

所以白清辉才如进了死胡同般。

可此刻听云鬟说起尸首上的衣裳并非同一件,便又如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似的,眼前豁然开朗。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却没有人有心用饭,县衙书房内再度空无一人,只余一盏孤灯而已。

且说在张府之中,负责守夜盯看的捕快们被那冷雨秋风所扰,却又不敢睡,正靠在一块儿瑟瑟发抖,忽然听见拍门声山响。

那老仆开了门,却见是白日来的县官大人,去而复返。

不知所措间,白清辉已经迈步入内,里头的捕快们听了动静,又见是白清辉,忙迎过来,纷纷见礼。

白清辉问道:“徐捕头呢?”

捕快们向着内堂一指道:“一直都跪在棺材跟前儿呢,动也不动的,我们兄弟都不敢靠近。怪怕人的。”又问:“大人如何深更半夜来了?”

若不是当差,谁肯守在这“凶宅”也似的房子里,半夜不睡,担惊受怕?

这位新任知县大老爷倒是不忌讳、也不辞劳苦,顶风冒雨,一天里屡次跑过来。

白清辉闻听,一言不发,只抬步往内厅而去,众人只得跟在身后。

遥遥地果然见里头燃着蜡烛,只是不知何时被风吹熄了两根,剩下一根摇摇曳曳,在风中苟延残喘。

捕快们见状,汗毛倒竖,几乎就挤在一块儿,裹足不前。

只白清辉不动声色,脚步停也不停,一直往内而行,一边唤道:“徐捕头。”

那人却兀自跪着,纹丝不动。

此刻捕快们胆小的早就止步,咬牙颤颤发抖,胆大的跟在白清辉身后,握着腰刀,瞪眼鼓嘴。

云鬟心里虽也紧张,然而见清辉面色仍是如皎月微光似的,纵然在这样风雨阴森的天气中,依旧恬和安宁,让人一看,就如吃了定心丸药般。

云鬟便暗中握拳,只也跟在他身侧继续往前。

很快,两人迈步进了厅中,可徐沉舟依旧置若罔闻,更是一丝儿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