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林禀正喉头动了动,盯着白樘,双唇紧抿,目光幽深。
白樘道:“林侍读,为何竟不肯对本官说实话呢?”
林禀正竟无法直视他的双眸,便低下头去,眼神暗自变幻。
白樘声音微冷,道:“林侍读既然不肯说,就由本官替你说如何,中元节那日,你并非在街头闲逛,而是在由仪书院之中,是也不是?”
厅内寂静无声,却又仿佛有暗雷隐隐。
半晌,林禀正忽然道:“若我记得不错,由仪书院之事,并不归白大人管,而是大理寺主事的吧,白大人这又是做什么?如何就此质问起下官来了?”
白樘挑了挑眉,修长干净的长指在紫檀木的桌面儿轻轻一敲,道:“好吧,我倒是忘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还来说凤仪的事儿。”
林禀正双眸微微眯起:“凤仪又怎么样?”
白樘道:“凤仪的这凶手多半是老吴熟悉之人,才会如此轻易杀人,且割掉舌头之举,很有泄愤之意。他敢在书院内如此肆无忌惮行凶,又证明是书院之人。”
林禀正哑然失笑:“白大人这话,莫非是暗示下官就是凶手?可下官跟那杂役又有什么恩怨?我连跟他见面儿都不超过三次。”
白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原来林侍读记得这样清楚,既然不超过三次,那该是很容易记得的?”
林禀正心头一梗:方才他还说跟老吴并不相识,不料竟又给白樘逼问的露出口风。
对上白樘暗隐锋芒且又冷静超然的目光,林禀正终于道:“有一回,是我去院长室,因见了他,他避让开,向我行礼。”
略一沉默,又道:“另一次,是在书院后院,我在看花的时候,见他在给树剪枝,见了我,他就避退了。”
白樘道:“那第三次呢?”
林禀正唇角一挑,仿佛是个有点儿讥讽的笑,道:“第三次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京兆尹派了人去抬尸,我无意中扫了一眼看见的。”
白樘颔首,忽然说道:“这老吴的死状是否有些骇人?林侍读可觉着怕不怕?”
林禀正眉头一蹙:“死了的人,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何值一提。”
白樘和颜悦色问道:“那林侍读颈间的伤可好了不曾?”
“已经……”林禀正情不自禁举手抚向颈间,不料一语未罢,忽然惊醒过来,抬头看向白樘,眼中透出骇然之意来,手指都有些僵了,搭在颈间未动。
白樘的目光也落在他手指碰触的地方,脸色意味深长:“林侍读如何不回答本官了?”
林禀正蓦地缩手回来,喉头又是一动,极明显地咽了口唾沫,方慢慢道:“我、不过是有些意外……为何,白大人竟知道我颈间受了伤?”
白樘并不回答,只静静看着他,这般表情,却越发地莫测高深。
林禀正转开头去,直到此刻,额头上才有些汗意津津。
半晌,白樘才又道:“林教习,你是不是该跟本官说实话了?”
林禀正嘴角动了动:“我不知白大人的意思。”
白樘道:“你颈间的伤从何而来?你我都该心知肚明,侍读你抵赖也没有关系,可知以严大淼的眼力,只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林侍读的伤是如何留下的?”
林禀正只不回答,白樘叹道:“那杂役老吴乃是个和善老实之人,不管是书院还是他的四邻,皆都对他赞誉有加,却有人如此凶残地活生生割掉他的舌头在先,将他勒死在后,能对一个良善安分老者做出这种事的人,不是灭绝人性又是如何?”
林禀正呼吸慢慢急促,听白樘说罢,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来。
白樘察言观色,又道:“然而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老吴临死之前,拼全力伤了凶手,可见人善人欺天不欺……”
林禀正听他一一说来,目光怔怔看向一处,忽然似笑非笑道:“人善人欺……”
谁知还未说完,忽然外头有人道:“翰林院方学士到。”
林禀正闻言,话锋戛然而止,脸色亦又渐渐变得如冰雪一般。
白樘看着他,心中有几分惋惜这人来的着实不巧。此刻那来人已经进了门来,白樘便起身相迎。
这来者自然正是方荏,进了门来,扫一眼林禀正,先向着白樘拱手做了个揖,口中道:“白侍郎,我方才听闻你把禀正带了来,不知是为了何事,可是他犯了什么?”
白樘道:“并不曾,只是暂请林侍读回来问几句话。”
方荏微微一笑,道:“这就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来的路上,还以为他是犯了事,若真的被刑部扣留,我的老脸都也不知往哪搁了。”
白樘道:“方大人何出此言?您的为人天下皆知,皇上都曾亲口赞誉,说是天底下读书人的楷模,纵然教出的弟子真个儿有什么良莠不齐,也无损大人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