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共谋之夜,帝后初形(第3/4页)
语罢,她抬手替他披上大氅,让柔软的毛抵御寒风,萧沂微微侧目,望着她白皙的手指,芳香纯洁。
他手上血腥之气洗不掉,她伸手要去握他的手。
萧沂躲开,他望向前方阴沉沉的天,“天冷了,你不必来给我送衣裳。”
林惊雨收回被拒绝悬在半空的手,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冷漠,却也落寞,她扬唇一笑,昂头望着他。
“就算不送衣裳,我也会站在这里,等你回家。”
萧沂一愣,“回家?”
“是呀,回家。”
林惊雨点头,坚定回答。
天空忽然又落起雨,“好在我带了伞。”
当撑伞之际,她抬头,他已往前走去。
秋日寒雨淅淅沥沥,坠在他身上,他白色沾有血迹的衣袍打湿,墨发朦胧一层雾,他便走在寒雨之中,风声潇潇。
林惊雨未跟上去,她紧握伞柄,望着萧沂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走在宫道上。
这条路很长,走到墨竹轩,已是深夜。
木二见萧沂冒雨回来,身后是撑伞的林惊雨,他不敢问萧沂,只敢怯怯问林惊雨。
“这怎么回事,殿下还病着呢,怎么连把伞都不打,再严重了可怎么办。”
林惊雨收伞,抖了雨水下来,她望向紧闭的屋门,“身体上的病还可以用药治,心上的病系铃人已死,难以治,与其如此,不如叫他放纵一次,也好清醒些。”
“可是这……”
木二还要再劝,林惊雨道:“你去备碗姜汤过来,再拿床被子,我虽解不了他心中苦,但总要焐热他。”
“好,属下这就去。”
木二拱手离开,雨势渐大,林惊雨再次望向紧闭的屋门,太子说,萧沂是个躲在黑漆漆屋子里的小孩。
可皇兄走后,黑漆漆的屋子里,小孩怕是会怕。
*
月被乌云遮掩,屋内黑漆漆一片,林惊雨推开屋门,端着姜汤,手臂上搭着被子进来。
情景似曾相识,她下意识看向床榻,却不见萧沂身影。
他会去哪,别是又跑出去了,他还生着病,她允他让自己清醒,但不是去找死。
林惊雨慌忙折身要推开门去寻他,忽然她听见黑暗角落里哐当一响,是有什么东西碰撞。
液体漫延,林惊雨闻见淡淡酒香,她寻酒香而去,月光昏暗,她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寻到了喝醉了的萧沂。
地上放着一坛酒,他手里还握着一坛,地上那坛应是给萧筠的,他碰倒了酒,慌忙去捡。
忽然,酒坛握上一只纤手,在月光下皎洁,林惊雨俯身,捡起酒坛,她拢不起酒水,覆水难收,人亦难回。
她唯能安慰道:“殿下你看,酒水在慢慢干涸,是太子殿下在与你饮酒。”
林惊雨昂头,萧沂亦望着她,只是眼神涣散,他唇干裂,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在月光照射下,如一个死尸。
生病喝酒,与大半夜再跑出去,别无两样。
萧沂当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换作以往,她或许会一巴掌拍醒他,可今夜的萧沂是个可怜虫,她不忍以待。
他双眸如一汪死潭,杂草在里面发臭腐败,他抬手又要饮酒,林惊雨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殿下不能再喝了,殿下已经醉了。”
他声音沙哑,“若是能醉就好了,大梦一场,可是林惊雨,我好清醒,我一点也喝不醉。”
他谈吐清晰,倒却像是个清醒人,清醒地糟蹋自己身体。
“可是殿下,你生病了。”
“一文不值的身体,谁又会在乎。”他摇了摇头,“身在帝王家,或许一开始就投错了胎,我的母亲死于宫斗,兄长死于权力之争,我的父亲坐在那高高龙椅上,漠视骨肉离去,助纣为虐歹人,为了天下,为了皇权。”
“而我,于皇权之下,不过是只蝼蚁,林惊雨,我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也许明日,也许是后日,太子尚且如此,我这个低微皇子死在哪,都不会有人在乎。”
“可是你的属下会在乎,阿珠会在乎,我亦在乎。”
她眼睛透亮,一双琉璃珠子静静望着他,很亮。
萧沂看向她,沉默半响。
他轻启干涩的唇,“林惊雨,我好冷。”
林惊雨见此,赶忙将被褥披到他身上,围住他。
她问,“怎么样,还冷吗?”
萧沂点头。
林惊雨注意到有寒风灌入,她转头见窗外摇晃的树枝,倾盆暴雨,“这窗户谁打开的,殿下稍等片刻,我去关一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