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页)
他说怎么会呢,“朕要做成一件事,从不强人所难。你知道为什么?”
笑意从唇角褪去,如约问:“为什么?”
“因为觉得为难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说着,慢慢从她耳边撤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凝视她。他眼眸深浓,像无底的深渊,调笑着,“朕以前只觉得你合朕的脾胃,却没想到,夫人长得这么美。朕好像愈发地喜欢你了,深深迷恋,无法自拔,余夫人,你可要给朕一个交代啊。”
张口闭口“朕”,各自的立场,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如约格开了他的手,“皇上是一国之君,和我这样一个寡妇纠缠不清,有损您的体面。”
他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样子,“体面值几个钱?朕的体面,不是早就被夫人撕扯干净,连半点也不剩了吗?”
他一向优雅从容,甚至是光明磊落的,让人忘了他早前也是玩弄权术的好手。他和她之间暗潮汹涌、刀来剑往,尤其那隐而不发的怒气,和强作镇定的语调,让他像个阴暗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漫漶侵袭而来,要把她淹没似的。
所以再也没有装傻充愣的必要了,如约道:“皇上的体面,哪里是臣妇撕扯的,一切都是皇上自愿,不是么?”
他听了微扬起眉,傲慢地点头,“夫人言之有理,确实是朕自投罗网。不过朕记得你说过,朕只要做好垂治天下的明君,好人的帽子,朕戴着不合适。所以朕往后也不在乎那个正人君子的头衔了,朕只要自己高兴,只要夫人高兴,就算要杀几个人助助兴,那也是小事一桩。夫人说,还想杀谁?只要朕做得到,一定满足夫人的愿望。”
如约紧抿住唇,狠狠望着他。还要杀谁,他难道不知道吗,还要明知故问。
他却笑了,“你这么看着朕,会让朕误会,你下一个要杀的人是朕。”
如约调开了视线,“皇上说笑了,臣妇敬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杀您呢。”
“只有敬吗?没有别的了?”
他的目光里,不可自抑地带上了哀恳和希冀。今天漏夜来这一趟,其实谁赢谁输,已经显而易见了。两个人周旋拉锯,谁也听不到对方一句真心话,但他仍是止不住地渴望,盼她对他还有感情,这么长时间的来往,就算是装,也该装得心念动摇了。
可她是铁石心肠,说出来的话没有温度,“您是天下共主,除了要敬要畏,不该再要其他了。贪多嚼不烂,难道您没听过这句话吗?”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视线忽然模糊,慌忙别开了脸。
“对,你说得对。”他深吸一口气,岔开了话题,“朕来了这半日,夫人让朕站在这里说话,恐怕不是待客之道。请朕去你的闺房坐坐吧,朕和夫人这么相熟了,不必忌讳太多。”
如约略沉默了下,转身走到佛堂门前,无声地比了比手。
他提起曳撒迈出门槛,廊外细雨纷飞,檐下悬着的灯笼光斜打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如约顺着长廊往前,径直把他引进上房,一面请他坐,一面斟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夜里没有侍奉茶水的人,慢待皇上了,还请见谅。”
皇帝垂眼打量这杯盏,打趣问:“水里有毒吗?”
如约一哂,“若是有,皇上敢喝吗?”
结果他丝毫没有犹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朕就赌一赌,看夫人舍不舍得现在杀我。”
如约怔了下,本以为他事事谨小慎微,这盏茶是无论如何不会喝的,谁知又一次失算了。他说舍不得现在杀他……为什么舍不得,怎么会舍不得?余崖岸说过,他们都是她的仇人,不能因他没有动手,就分出三六九等。
看着空空的杯盏,实在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应该做足准备的。
就在她暗自遗憾的时候,他却放下杯子逼近她,那山一样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案上的灯光。
“余夫人,夜寒雨急,朕今晚不回去了。”
如约心头猛地一跳,“皇上留宿在一个寡妇院儿里,传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他说耻笑怕什么,“朕只要有夫人作陪,一切都可以置之度外。”说罢忽然揽住她的腰,紧紧压向自己,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这一吻,没有温情可言,那么可怕的侵略性,让她无法招架。
他以前一向温文尔雅,就连牵她的手也是小心翼翼,唯恐冒犯了她。可如今呢,她实在伤透了他的心,她对他没有半分真情,就连这吻也是被动接受,紧咬住牙关,把他拒之门外。
“为什么?”他气喘吁吁问,“朕不好吗?不能让夫人高兴?”
如约奋力推他,“别这样。”
“别哪样?”他颤声说,“我的心,被你碾成了粉,我想掏出来给你看,可你看不见了。它和着血泪,被你倒进沟渠里,你不在乎它疼不疼,不在乎它伤不伤……你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