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5页)
他说:“我此来并非是私事,而是出于公心,请转告那位大人——乌氏愿意献金二百万两,以资朝廷修建贯通南北的驰道,只是苦于不知该同三省何部接洽,希求那位大人引见……”
门吏被“二百万两”这个数额惊住,再瞥一眼,见是张一百两的银票,脸色终于和缓了几分:“老丈客气,且稍待片刻。”再次进去了。
乌十二郎在旁听着,只觉得从脚后跟一直凉到了后脑勺——二百万两!
乌氏诚然豪富,但是资产并不等同于流动资金,一次性掏出来二百万两,也要伤筋动骨的!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多大的祸了。
乌氏祖孙在门外等待许久,终于有人来叫,穿堂过户之后,乌十二郎重又回到了宗正少卿面前。
“哟,是乌十二郎啊。”
宗正少卿很亲昵的称呼他:“你又来啦,还有别的款项需要兑付吗?”
宗正丞坐在一边翻看文书,间或瞟一眼乌氏祖孙。
乌十二郎低着头,连声告罪。
乌留良则态度极谦和的说起乌氏愿意出资修筑驰道的事情来:“还请明尊引见则个……”
“唉,”宗正少卿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乌留良躬身道:“明尊的大恩大德,乌氏永志不忘!”
宗正少卿瞟了他一眼,终于松了松口,取出先前要归档的那份文书往前一推,乌留良便会意的将自家孙儿收到的那张五十万两的票据放到上边去。
宗正丞旋即起身,到火盆前,将两份文书一起烧了。
宗正少卿见乌留良识趣,倒是多说了句:“虽说这边的记录没有送到三省去归档,但令孙把事情搞得声势浩荡,有心人必然知道他到宗正'寺走了一趟,是以三省那边,是一定瞒不过去的……”
乌留良再度称谢:“多谢明尊警醒,小人感激不尽。”
宗正少卿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乌留良出了门,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算松了出来,然而此时此刻,还远不到能放心的时候。
乌十二郎跟随祖父走了一遭,心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乌留良想骂他,瞥了他一眼,也懒得张嘴了——这个看似精明、实则愚蠢至极的孙儿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事!
就在方才,整个乌氏险些付之一炬!
他先吩咐心腹:“方才见到的两位大人,各自给他们送一处宅院,少卿额外加十万两的银票,丞官加七万两银票,今日就要办妥!”
乌十二郎为之愕然,颤声道:“祖父,我们,我们已经出了二百万两了啊……”
乌留良目若寒霜,死盯着他:“那二百万两,是买乌氏所有人的性命!方才那些,是谢他们拖延了时辰,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文书归档到三省去——如若不然,你连花钱买命的机会都没有!”
“豪商再如何豪富,始终也是倚仗于权贵的,而权贵却是皇室的家臣,你家奴养的狗咬了你,你难道会夸它咬得好?你马上就会打死它!”
坐上马车,乌留良终于发作出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越国公夫人随便在纸上盖个章,就能从宗正'寺开出一张可以从户部提五十万两的票据来?!你难道不知道宗正'寺是做什么的?!”
乌十二郎脸色惨白,不可置信:“难,难道说越国公夫人是皇室血脉?”
乌留良道:“好,那我再问你,既然越国公夫人很可能是皇室血脉,宗正'寺也愿意替她支付如此高额的账单,又为什么不叫她认祖归宗,对外公开她的身份?!”
乌十二郎瑟瑟道:“想,想来是越国公夫人的身世有些古怪之处,不能公之于众……”
乌留良怒道:“因为今日这场竞价,你把皇室苦心遮掩的秘密掀开了!今日之后,所有人都会去窥探这个秘密——皇室为什么要替越国公夫人付这样一笔巨款?她的生父是谁,生母又是谁?!这是当今不能公之于众的丑事,还是天后当年的宫闱秘闻?!这还是最简单、最无害的一种情况!”
乌十二郎抖如筛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乌留良深吸口气,声音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几分颤抖:“宗正'寺的人会帮助我们联络三省,这二百万两也是他们的政绩,他们会替乌氏说几句话,但是三省——三省一旦察觉到乌氏可以如此轻易地拿出二百万两,不只是乌氏,本朝所有榜上有名的豪商,只怕都要伤筋动骨了!”
乌十二郎想说,不然,就只出一百万两也好啊。
一百万两其实也已经很多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