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2/3页)
父亲是劳动模范,母亲是人民教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在斯江心中的形象一直很光辉,后来是怎么越来越平凡越来越“不过如此”甚至变得陌生的,斯江也说不清楚。
“不过我爸个子还是蛮高的,”斯江想了想,“不知道是我爸高,还是小舅舅高。家里最后大概会是你最高吧?”
景生今年已经一米八十三,上阁楼的时候第三格楼梯就要弯腰低头。
陈东来的信景生也看了,他在沙井子住过一年,倒没有斯江这么意外,看到她红了眼圈,就继续翻起相簿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我爸你爸妈是先苦后甜,我们说不定会先甜后苦呢。”
斯江赶紧“呸”了一声:“才不会!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代人,从头甜到尾。”
“你幸福吗?”景生笑着问。
斯江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幸福的。虽然也有点小烦恼,但比起爸妈他们那时候,好像真的算不上什么,最起码吃得饱穿得暖读着好学校,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你们都对我这么好,还有几个好朋友。”
“不缺什么了?”景生的笑容带了点玩味的意思,眯起了眼。
“不缺!”斯江斩钉截铁地说完,忍不住轻轻踹了景生一脚:“阿哥侬有点戳气哦,西洋怪气的(阴阳怪气的)。那你呢?你幸福吗?”
景生也认真地想了想:“比起以前肯定幸福多了。”
“那你还缺什么?”
“缺的可多了。”
“你说呀,缺撒?”斯江促狭地笑:“不缺德就行。”
景生一抬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记:“嘴巴老。”
“喂,你真的缺——那个了啊。”斯江一个扫荡腿,景生早有防备,跳开了去,让她扫了个空。
“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陈斯好双手抱臂,站在边上冷笑:“要打就认真打啊,用力!阿姐你晚上吃了一碗半饭,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站起来啊!”
景生啧啧两声,上前两步,捉着他的双臂就把他提了起来,在空中左右晃悠了好几下:“嗐,你现在还会挑拨离间了啊陈斯好,小学没白上嘛。”
陈斯好吓得哇哇叫,喊阿姐外婆救命,等落了地又抱住景生的胳膊不放:“阿哥,再来一遍!我站你这边,我们男生队肯定打得赢阿姐。”
斯江气得霍地站了起来,要来狠狠教训小阿弟,却见斯好又丧气地松开景生的胳膊。
“算了,你肯定舍不得打阿姐的,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斯好吧嗒吧嗒着大眼睛控诉:“你们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景生朝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墙头草,快点去打脚(洗脚)。”
斯江也朝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墙头草,知道我和阿哥是一伙的你还敢说风凉话,狗胆包天了你,快点去打脚。”
斯好幽怨地捂着屁股滚下楼去。
“阿哥!没开水了!阿姐!吾忘记特捞脚盆啦——(我忘记拿脚盆啦)”
景生看向斯江。
两人伸出拳头异口同声:“猜东里猜!”
斯江出石头,景生出布。
“啊呀勿好意思,吾又赢了。”景生笑弯了眼:“又包牢侬喽。”
斯江鼻子里哼了一声,拎起脚盆咚咚咚下楼教训亲生的阿弟去了。
顾东文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瞅了瞅景生,哈哈了两声。
景生扭头看向他,见他睡得好好的,以为他在说梦话。
“上去睏高了。(睡觉了)”景生摇了摇顾东文。
顾东文佯作惊醒状,一巴掌拍在景生胳膊上:“啊哟!吓了老子一跳。”
“上楼去睡吧。年纪大了,当心着凉。”
“就你最烦,管得最宽,”顾东文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看了场好戏,唉。”
景生警惕地看了看他,见他笑得两个酒窝深又深,想来想去肯定很自己无关,便白了他一眼,过去替斯江把相簿收了,终究还是不放心,下楼检查煤球炉子去了。
顾东文这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把自己从沙发里拔了出来。
——
又过了几天,学校的保送生名单定了下来,按景生的九门会考六A三B的成绩和国家一级运动员的称号,他可以被保送到师范大学、海运学院这批高等院校,不过景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批保送机会,选择参加高考。
上海今年的高考模式还是3+1,3是语数外,1是六门副科任选,景生选了物理,得益于有赵佑宁这个“远程函授老师”做笔友,他升高三后的物理成绩直接进了年级前列,还参加了两次全市物理竞赛,拿了一个二等奖,成了一匹黑马,物理老师开玩笑说他大器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