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5页)
当天打听出来时序的消息,隔天就跑旺叔家里,大过年的硬是坐炕上不走了,软磨硬泡跟在时序屁股后头。
据说时序连春节都没过完,跑了。
原以为故事到这就结束了,结果拉姆是个狠人,时序一个屁,她跟风跑了三百里,一鼓作气追到北京。
偌大的首都,她一山里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时序接到旺叔的电话,也不能放着不管,只能去火车站领人。
也怪他想得太简单,图方便,以为人走了茶就凉了,没想到拉姆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么远追来不说,人还在火车站呢,正值春运,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她居然就地一跪,跟他求婚了。
“听说当时手里还拿着一把蔫了吧唧的格桑花呢,大老远从山里带过去的,她说时序就跟那格桑花一样美丽,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于小珊说到这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祝今夏眼睛都听直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校长把人原封不动送了回来,大概这回说得够清楚,拉姆终于死心了。”
“就这么简单?”
“那不能够,是我说得太简单,你得自己套十个八个琼瑶剧里的情节,那阵仗,啧。”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爱意像盛夏的一场骤雨,说下就下。可惜时序岿然不动,她哭也好,撒泼也罢,他就是不同意。
一场拉锯战从山里打到北京,又从北京回到川西战场,轰轰烈烈拉扯了一个多月,奈何流水不是无情,是根本没有心。
拉姆只得偃旗息鼓,意志消沉了足足好几天。山里的姑娘皮实,不至于想不开,但据说十里八乡都听说她此生不会再爱的宣言。
时序带着歉意回到北京,也挺自责,原以为自己毁了姑娘的一生,没想到不出两个月,就在电话里听顿珠说了拉姆的近况——听说她没过一周就回餐厅上班了,某天擦桌子时,抬头遇到了新面孔,又一次轰轰烈烈跳进了爱河。
这回拉姆没能上岸,如今在厨房里和她一起忙活的,就是那位新面孔。
于小珊的八卦没讲完,时序已经端着面回来了。
祝今夏看他从灶边一路走来,油烟滚滚的环境里,他是一道格格不入的光影。身形修长,轮廓优越,五官如刀刻般清晰。
不爱笑,眉心总是微蹙着,这给他本就不算温和的长相更添几分距离感,更遑论那双眼睛里常常带着几分讥诮与不耐。
但真正了解后就会发现,看似刻薄,实则刀子嘴,豆腐心。
她是听说过他身世的,即使只听了个大概,了解不多,也足够觉察到他这一路饱受磋磨。可大山和贫穷似乎从未压垮他,不论何时,他都像棵悬崖上的青松,风吹雨打都一如既往的挺拔。从骨子里,到笔直的身姿。
也难怪拉姆轰轰烈烈地坠入爱河。
时序回来了,盘子里三碗面,第一碗放在了祝今夏面前。
察觉到一旁炽热的目光,祝今夏把面推给于小珊,“于老师,你先吃。”
平白听了一嘴八卦,权当感谢一下。
“谢谢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小珊拿起筷子都准备吃了,时序又把面拨回来,重新推到祝今夏面前,“懂不懂礼貌?来者是客。”
于小珊只得收回饥渴的目光,勉为其难懂懂礼貌,“对的对的,祝老师,你吃你吃。”
然后咽着口水飞快地去端第二碗。
祝今夏笑,“哪碗不都一样吗?”
时序目光微动,没说话,见大家都吃上了,也坐下来,顺口问了句:“刚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祝今夏嘴一努,眼睛朝灶台后头飘,幸灾乐祸:“说你的烂桃花呢。”
“……”
时序目光转向于小珊,“年底还想不想涨工资了?”
于小珊一口面呛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祝今夏赶紧替她拍拍背,顺顺气,再替她回怼时序,“怎么着,气儿不顺发在于老师身上啊?”
“谁气儿不顺了?”
“那谁知道呢,以为人家非你不可,结果发现也不过那么回事,两个月就只闻新人笑了,唉。”
祝今夏慢吞吞从筷子筒里抽了双筷子出来,拿腔作势地叫了句小哥哥。
她难得这么娇过,眼角眉梢轻轻一扬,声音里还带点平常没有的媚,虽说是在阴阳怪气,但就是听得人心浮气躁。
天气太热了。
时序顿了顿,眼神微沉,若无其事接过她的筷子,涮涮热水,又塞回她手里,“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店虽老破小,但牛肉面卖相很好,分量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