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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这样?”教父眉头紧皱,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
“你往普利茅斯写信的时候,”我接着说,“告诉她,菲利普・艾什利已经知道了安布鲁斯的死讯,他在收到了两封信后,去了佛罗伦萨,去过桑格莱提别墅,见过她的佣人们,还见到过她的朋友兼顾问瑞纳提先生,现在已经回来了,并且告诉她,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做事直接,不大讲究礼仪,而且不善言辞,很少与女性打交道,甚至很少与人打交道。如果她想见他,想参观一下她丈夫的家——只要她愿意,菲利普・艾什利的家,随时恭候表姐瑞秋的光临。”我说完,手抚前胸,深深鞠了一躬。
“我怎么也想不到,”教父慢声说道,“你变得如此坚强,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说,“只是我现在像一匹战马,闻到了血腥味。忘了我的父亲是个战士吗?”
尔后,我便到花园去找露易丝,她对此事的关心比我更甚,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草地边的凉亭下。我们像两个阴谋家一样,坐在那儿合计起来。
“你家里不适合接纳任何人,”她一坐下就说道,“更不要说像伯爵夫人——像艾什利夫人那样的女人了。你瞧,我也不由自主称她伯爵夫人,非常自然。况且,菲利普,这地方已经二十年没有女人住过了,你要把她安排在哪间房间里?还有,你想一想那些灰尘,不但楼上都是,就连起居室里都是,我上周就注意到了。”
“这些事倒没多大关系,”我不耐烦地说道,“如果她在意的话,她自己会打扫的,她越觉得糟糕,我就越是高兴。一定要让她知道,安布鲁斯和我们大家一直过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像在那幢别墅里⋯⋯”
“噢,你弄错了,”露易丝大喊一声,“你总不想让人看着像个举止粗野、没有头脑的乡巴佬吧,就像庄园里的那些工人一样,那样你还没和她说话就已经低她一等了。你要记住,她一生都在欧洲大陆生活,已经习惯于高档次的事物。大群的佣人——据说外国的佣人也比咱们这儿的好——而且除了艾什利先生的一些东西,她肯定还带来了大量的衣物和首饰。她肯定从他那儿听说了许多有关这个家的情况,想象着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和她自己的别墅一样。菲利普,看在安布鲁斯的份上,你不要把家弄得乱糟糟、脏兮兮的,像狗窝一样难闻。”
该死的,真让我生气。“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她说,“把房子弄得像个狗窝?这是人住的房子,简朴,但是有家的味道,并且我敢说,永远都会是这样。安布鲁斯和我都不喜欢把房子装饰得花花绿绿的,也不喜欢在桌上弄些摆设,免得腿一碰就摔成一堆。”
她很天真地露出一丝过意不去的神情,倒没什么不好意思。
“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气,你知道我很喜爱你的房子,我对这幢房子充满了感情而且永远都会这样,但我却忍不住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说说怎么样收拾这个家。这么久了,这个家一直没有新鲜的内容,也没有温馨,而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缺乏一种舒适感。”我想起来了,有天傍晚,她让教父坐在明亮整洁的客厅里,我知道自己也很喜欢那房间,而教父也多半愿意去那个房间,而不是我的书房。
“行了,”我说,“别提什么缺乏舒适感了,这样的家适合安布鲁斯,也适合我。而且,要不了几天——无论她愿意赏光待多久,我想我的表姐瑞秋也会适应的。”
露易丝望着我摇了摇头。
“你真不可救药了,”她说,“如果艾什利夫人是我所想象的那种女人,那么她看一眼这个房子就会躲到圣・奥斯泰尔或者我们这里来。”
“等把她赶走了,欢迎你过来,”我说道,“我会和她有个说法的。”
露易丝好奇地看着我。
“你真敢去问她?那你从哪儿问起呢?”
我耸了耸肩,说:“说不准,等见了她之后再说,我敢肯定她会大喊大叫,或者可能表现得多愁善感,神魂颠倒,甚至歇斯底里。可我不会为她所动,我会看她表演,欣赏她的演技。”
“我认为她不会大哭大叫的,”露易丝说,“她也不会歇斯底里,她会哭着走进这个家并且控制这个家。你不要忘了,她肯定惯于发号施令。”
“她休想在我这里发号施令。”
“可怜的斯考比,我真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果她拉了铃而他又没能及时赶到的话,她可能会朝他摔东西,意大利人非常情绪化,你知道吗?他们脾气很坏,我老听人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