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页)
林羡玉说:“因为他们本是为了守住家乡根脉才留下的。”
“是,”兰殊继续道:“四十几年前,斡楚部落的首领宣布脱离北境,自封为王,其后他们不断侵扰北境,只为蚕食更多土地,扩大他们的领土。斡楚部落生于苦寒之地,军士的体魄都强于常人,南侵的雄心从未泯灭。”
“所以……劝降很困难,是吗?”
“几乎没有可能。”
兰殊的话一说出口,林羡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连忙用袖子擦掉,反驳道:“你怎么敢断定呢?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绝无可能的?”
“因为我曾是斡楚王的幕僚。”
林羡玉呆住。
兰殊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轻声说:“我知道耶律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清楚地知道,劝降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林羡玉瞬间灰了心,他再想追问“耶律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兰殊已经面露苦色。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兰殊的目光远远地落在阿南身上,他问:“怎么了?”
兰殊笑了笑,“我有一个小我十来岁的弟弟,很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若他还活着,应该和王妃的书童差不多大。”
林羡玉没问过兰殊的身世,就像阿南说的,这个人很可疑也很神秘,生于祁国,长于北境,快三十岁的人了,没有家室也没有一份正经的营生,甚至曾经还是斡楚王的幕僚,现在才知道,他还有一个早夭的弟弟。
林羡玉想:兰殊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带着这个疑惑,他往缓步往阿南的方向走,拍了拍阿南的肩膀,阿南抬起头。
“阿南,你怎么了?”林羡玉问。
阿南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我们早点回去吧,殿下,今天风大。”
林羡玉快到王府门口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阿南的小情绪。
阿南七岁时被人牙子卖到侯府,然后就一直是林羡玉的书童。他从小就乖,嬷嬷教他什么他总是没过几天就学会了,做得像模像样。他做事勤快又不怕苦,虽然比林羡玉小两岁,但总是像哥哥一样照顾着林羡玉。
他从来不抱怨,被家里的管家和嬷嬷责罚,也只是傻傻地笑,半夜还要去林羡玉的屋子里,帮林羡玉盖被子,换汤婆子。
林羡玉从来没见阿南的脸上流露出这种落寞的神色。
阿南刚要走出马车,林羡玉就把他拉住了,说:“就算他是我的新朋友,但朋友只是朋友,谁都比不上阿南在我心里的位置。”
阿南倏然抬起头。
“阿南是家人,是我的弟弟。”
阿南垂眸道:“我只是家仆,怎么能是殿下的弟弟呢?”
“你怎么是家仆呢?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亲兄弟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来北境,将来还要一起回祁国。”
阿南这才露出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把林羡玉头顶的发簪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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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玉前后只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所以回来时,赫连洲还没有醒。
萧总管一直在堂屋门口候着,林羡玉压着声音问:“王爷醒了吗?”
萧总管摇了摇头,奇怪道:“王爷都好多年没睡过这么久了,他以前总是天不亮就醒的,打仗的时候能两天两夜不睡。”
“他又不是铁做的,怎么会不累呢?”
林羡玉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赫连洲的屋子冬天看时简直是家徒四壁,夏天再看倒显得清凉,屋子里唯一一抹颜色就是床头的小金葫芦。
林羡玉走到床边,用指尖拨了拨小葫芦。
小葫芦在床头晃悠起来。
赫连洲还沉沉睡着。
平时总是林羡玉在躺椅上睡觉,赫连洲看着,这次颠倒了位置,林羡玉觉得新奇。刚要俯身去碰一碰赫连洲的鼻尖,赫连洲猛然睁开眼睛,视线如鹰隼一般,抓住林羡玉的手就将他摔到床上。
“啊——”
赫连洲的床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林羡玉砸上去和摔在地上没有任何区别,他的肩膀和腰胯都生生砸在床上,痛得嗷叫出声,忍不住蜷起身子,在赫连洲的被子上打了个滚。
赫连洲常年在军营之中,常有奸细偷袭,防备之心过重,这一套动作完全是本能。直到听见林羡玉的呜咽声,他才猛然清醒。
“怎么是你?”赫连洲束手无策地望着床上痛到打滚的人,又后悔又无奈。
林羡玉完全没力气回答他,惨白着小脸,连声喊疼,赫连洲只好俯身问:“哪里疼?”
“肩膀……”
豆大的泪珠从林羡玉的眼眶里掉出来,赫连洲完全没了主意,怕自己手劲过重,右手握了握拳,放松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揉了揉林羡玉的肩膀。
“肯定肿了。”林羡玉把脸埋在被子里。
赫连洲想要解开林羡玉的衣裳查看,明明是北境的女子袍服,他却不知如何下手,还是林羡玉说了声:“束带的结在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