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漏鱼(第2/4页)

陈大河看他俩都文文静静的,办事能力有,经验颇为不足,不由急了。

这明面上的事儿,怎么就不知道唱个红白脸呢?

当管事的,可不能只有和气。

这不摆明了是个面团子,可以随便捏吗?

好话被江知与说了,歹话就要江致微说。

陈大河给江致微暗示:“大少爷,要是有人不老实?”

江致微:“……”

忘记了。

光想着安置与规划,没想到奖惩制度。

他脑子转得快,到这一步,一刀切的狠话也说得。

他站起来,把镇纸当惊堂木用,大力一拍,棚子里陡然一静。

江致微有着江家男人的显著特点,体貌丰伟,剑眉星目,虽是书生,举止斯文,言语又颇为豪爽利落。

“大家伙儿都知道,盖房子和开荒是用不了这么多人的,你们有什么本事别藏着,留下来干活也别想着耍滑头。都在县里留了名册,我们管不了,只好原址送回,让县里管了。”

原址是丰州县城门外的空地。

那边草根都给挖完了。

他们手里还捧着粗陶碗。

有些人是空碗,唇齿间都是绿豆沙冰的绵密清甜与清凉。

有的人惦记着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手里仅捧着一碗绿豆沙,都感觉沉甸甸的。

才来农庄两天,他们依然睡不好,心里不踏实,对未来充满迷茫。

可他们能结伴去池塘里洗澡,可以一天吃两顿饱饭。

他们看农庄里佃户的精神面貌,也看青黄无际的麦田。

这才是生活的希望。

早有人动摇。都活不下去了,哪管活得好不好。

农庄收不下那么多佃户,到时他们想当佃户还没机会。

只是没到宣布的那天,心里犹存抗拒。

现在尘埃落地。不是要他们当佃户,给他们活干,还给工钱。

工钱低了些,可这里包吃包住。

江知与注意着他们的神色,都是面黄体瘦的人,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岁月与烈日刻下的沟壑。

聚在这里的人,多数是男人,少部分是女人和夫郎,更少数的是未婚的哥儿姐儿。

他们都是一家之主,掌握着自身与家人的命脉。

他们站原地,神情紧张的听着江知与喊出所需的人才类别。

先是书生,再是各类技术工。

然后挑选壮汉,优先考虑家里有两个劳力的门户选护卫。

当护卫队,不可能经常回家,屋里也得有人照看。

后边再照着计划清单念,养鸭的、做饭的,送茶水的、还有草编的、照顾孩子的。

越往后,人群热情就越高。

翻山越岭来丰州的人,多数是临近云台山的村落,互相沾亲带故,平时有往来。

登记中,他们会互相提名举荐。

经久枯麻的脸庞,也生出了笑意。

这头顺利,只是登记核对很琐碎。

早选出来的书生跟江致微轮换登记,写到了日落西山,每一项活计都落实到了个人。

往后,就以活计名来分组,吃饭、发工钱,都按照这个来。这样好管理。

头几天先混住,棚屋搭建完成,再根据各户情况,把住处重新安排。

现下分得粗糙,家里有男人的和没男人的,分开住。以免吃饱了惹事。

晚上,江知与还要赶场子,去他父亲组的局,见见族亲。

来喜又一次来农庄,给他送“凉爽”。

晚间是冻实的冰棒,口味多了些。

红豆的、绿豆的、牛乳的、糖水的、冻了西瓜汁的。

牛乳里边放了些花生碎,江知与拿了一根咬,冒火的喉咙润润的。

他问来喜:“家里冰还有多少?”

现有冰块,都是冬天取了,放窖里藏着的。

往年他们家都够用,家里人少,晚间一屋放一盆。

江致微要读书,怕他心燥,白天也会在书房放冰盆。

平时取冰时,会顺手放进几坛酒,能喝个冰酒。

平日里,瓜果之类的吃食,就放井下凉着。

谢星珩用冰大方,他确认存量,要想法子去买些。

来喜说:“还有一半。”

夏季才刚冒头,的确不够。

他咬着冰棒,牛乳和花生碎绝配,不见腥味,只有鲜香。

江知与一根吃完,没看见来喜有别的表示。

他直接问:“姑爷有写信吗?”

江致微差点喷茶。

“小鱼,你早上出门的,中午才看了信。”

江知与:“……”

“哦。”

谢星珩没有写信。

江知与失望。

冰都送了,舍不得几个字。

他中午还回信了。

来喜说:“姑爷说上午都写完了。”

江知与想了下,晚上才是硬仗,小谢不可能不鼓励他,便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信纸看。

一张信纸,两面写字。

背面写着:建议书是我为了求娶你写的,它是你凭本事得到的,那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