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凶年(一)(第2/2页)

只有一人能撩动他心弦。

田家的小女,名叫宝珍,生得团团的,惹人怜爱,一笑两只小梨涡,他看见也止不住的跟着痴笑。

田宝珍娇小,却有主见,虽总甜甜笑着,那温顺不过是做做样子。

她是不可驯服的,她表现出的所有柔软,不过是为了驯服别人的手段。

可他不知这些,只当是自己有魅力,征服了这个女子。

一来二去,两人对上了眼,时不时地约在黄昏后的椰林里碰面。

那天晚上,他在附近溜达了许久,才等到她的姗姗来迟。

他照旧憨笑着,递上新采摘的野花,可宝珍这次没有接,只是怏怏踢着脚边的草,一脸失落。

“怎么?谁惹你了?”

她别过脸去,并不答话。

“说出来,我替你揍去。”

不过是一句牛皮话,他从来没打过谁的。

“我家给我安排了门亲事,听说男方丑得很。”

他一下子蔫了,手里的花也跟着蔫了下来。

“我没答应。”

他又活了过来,连同手里的花,又一次擎上去,颠颠地献殷勤。

“宝珍,那么你跟我——”

她仰起脸,黑眸子映着月色,泛起一层柔波,深不见底。

他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看得心惊肉跳。

“阿哥,我准备去县城闯闯,你敢陪我吗?”

不问愿不愿,只问敢不敢。

他十几年的闷气一下子被激发起来,血气上涌,定要强装出一副大丈夫的样子。

再一个,心底也有按捺不住地兴奋,他还从没想过要去村庄以外的地方瞧瞧,那只在书本上听说过的花花世界,看样子终要触手可及了。

辗转了一夜,他下定了决心。

走!

凭他的本事,还怕闯不出一番名堂嘛?

他没跟阿爸商量,只留下一张字条——激越之下,他竟忘了阿爸不识字。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跟着田宝珍,踏上了去定安县的路。

他瞅着尚悬在天边的月牙儿,满心是来日的衣锦还乡。

却不料,命运躲在长路尽头,候着他的,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