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可能是流浪经历带来的影响,耳朵的警惕性很高,脾气只能算一般,陈森刚接回来那会儿是养在古樟街的,带小院的房子很难做到彻底圈养,猫的领地意识强,赖庆芳来串门时它们总要掐架,虽是后来者,但耳朵一点都不肯让步,哪怕是做了绝育,脖子被套了伊丽莎白圈都要跟赖庆芳一决高下。
赖阿伯摇头说一公一母都去了势,这下是想当亲家都当不成,为避免两败俱伤,陈森只好把猫放在店里养一阵。
在网吧混得风生水起,白猫也要被客人摸成灰猫,耳朵对宠物店十分抗拒,陈森干脆把它带回城北的家里亲自上手。
猫洗完澡送进烘干箱,他也回卧室换了身干净衣服。
衣柜左侧放的全是郑嘉西的私人物品,担心积灰,陈森还分门别类地用收纳箱装起来,她是真的落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个像“小老鼠”的抓夹。
她离开郜云之后,陈森几乎不会在这边留宿,如今再看到这些东西,某些物是人非的空虚感又慢慢涌了上来。
不是歇斯底里或者抓心挠肝的折磨,而是一种又淡又缓的侵蚀。
还顾不上感怀什么,客厅那头传来了一阵极为猖狂的猫叫声,陈森关好柜门,用见怪不怪的语气问了一声:“又怎么了?”
只见耳朵用前脚不停扒着烘干箱的门,似乎对窄小的环境十分不满,气得半个身子都直了起来。
陈森关掉电源检查,这才发现是猫尿在里面了,他十分熟练地抽出隔板,洗净擦干之后再打开消毒模式。
养宠物不是一件脑子发热就能坚持的事,耳朵的到来也把陈森的耐性一点点磨了出来,正如此刻,还湿着毛的耳朵已经躺在了茶几上,所过之处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水痕,陈森也只是淡然地盯着它,没有一句责骂。
手机落在浴室台盆上,洗手的时候陈森才想起来去拿,他刷了刷微信,看见朋友圈的状态栏上多了一条新评论提示。
那枚小红点就是一只推倒多米诺骨牌的手,让陈森自以为是的淡然变成一场笑话,他微微乱了呼吸节奏,在耳朵的最新照片下面看到了评论内容。
五分钟前,Jacey:【养猫了吗?】
两人有多久没联系了,上次对话还停留在那句简单的“新年快乐”,她难得回他消息,偶尔会给他的朋友圈点个赞,但主动评论还真是头一回。
陈森毫不犹豫地回复:【对,收养的流浪猫。】
纽约时间的凌晨两点,郑嘉西又失眠了。
卧室漆黑,她坐在床上,四周是凝固般的寂静,若不是能听到自己轻而缓的呼吸声,她真要怀疑自己也化成了一团空气。
陈森又回了一条:【还不睡吗?】
几个字像丝线一样缠住郑嘉西的心脏然后绑紧,许久过后她才打字:【嗯。】
毕竟见不到人,互相摸不准情绪,陈森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在朋友圈的评论区里陪着她。
Jacey:【猫叫什么名字?】
郑嘉西知道是哪儿来的流浪猫,也知道名字,薛一汀在原野拍的那些照片全都发给了她,但她还是故意这么问。
陈森:【耳朵。】
Jacey:【为什么叫耳朵?】
陈森:【关耳郑,耳东陈。】
短短六个字击穿了屏幕,带着千回百转的酸痛感将郑嘉西整个人淹没。
她不回,陈森就接着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Jacey:【挺好的。】
其实不太好,她正处于药物戒断期,前几日因为心急没遵医嘱,自己擅作主张停了药,结果来势汹汹的戒断反应差点将她击垮,幻听心悸,情绪爆发,濒死感强烈,根本不受控制。
被主治医生提醒后她才找回一点理智,她这是在生病,如果一味追求快速走出,只会陷入更加可怕的重蹈覆辙。
过一会儿评论区没动静了,私信却顶上来一条。
陈森:【还在纽约吗,我能来看你吗?】
郑嘉西手指微颤,愣是打不出一个“好”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边好像能清晰听到指针的滴答声,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泪痕,再抬头,天花板也在扭曲旋转。
手机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郑嘉西赤着脚走进洗漱间,用乍泄的水流压制反胃的干呕,如此缓解十多分钟之后,抵在她胸口的那块石头才松动了一些。
镜子里映着一个双目通红的女人。
这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很想他,也不是故意疏远他,只是现在的她根本不敢靠近陈森。
她的崩溃有时会来得毫无道理,甚至失去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出言伤人更是不能自控,一旦依赖关系建立,被她抓住的那个人就会变成溺水时刻揪紧的稻草,她不想把陈森拖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