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章(第2/3页)
且兰从未听他亲口说过这段往事,但此后之事却人尽皆知。
烈风骑首战名震天下,十五岁的皇非班师回朝,在赫连侯府威迫重压之下,立下军令状,孤军发兵楚国南境,镇压藩属之乱,一人一剑单挑敌营,斩杀南楚十三高手,携叛王首级全胜而归。
而后烈风骑连续攻克临近诸国,数度击退穆、宣大军进犯,三年内楚国版图扩张千里,皇非战功赫赫,远交近攻震慑四海,于朝于军声威渐重,不断收掌大权,官拜上卿时年仅十八,成为楚国最年轻的君候。
这彗星般崛起九域的超卓男子,十年一番铁血传奇,十年成就一个神话。
清啸声起,皇非手中剑光一展,白衣飞落。
啸声穿波度水,清越高亢,空中一轮皓月冰莹四射,将这亭台玉湖照的通明雪亮。皇非纵身落在随风轻摆的碧叶之上,掌力轻轻一震,逐日剑绽开寒光。
且兰秀眸微微一细,手下弦音乍起。
随着皇非剑尖飞挑,琴声顿如击冰碎玉,溅落湖光,余音尚自袅袅,一轮繁指前赴后继,以万马奔腾之势滚滚而来,踏雪激沙千军难敌。
皇非纵声长笑,眉间豪气陡生,原本绵密的剑式凌空转盛,招式大开大阖,凌烈刚劲,随着逐渐高昂的琴声破空击日,直冲云霄!
飞摇直上九万里,连绵长啸激得人胸怀欲裂。
且兰目中莹光澹澹,玉指忽收,清音逐波行云流水。
激旋的剑影几乎分毫不差地随之回转,月华之下,青锋之巅银光四溢,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套剑法使至酣畅处,人欲飘飞,剑欲飘飞,清风碧月,为之神夺。
纵不是第一次看他舞剑,且兰仍旧心摇目眩。
皇非剑势便在此时化作万千柔光轻波,碧荷摇曳,柔情万种,微风满湖,星雨满天。
曲终,剑收,波光粼粼。
一碧如水的荷叶丛中,风采绝世的白衣男子含笑看来,温柔的声音如暗香般醉人心神:“且兰,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亦如今夜这般美丽,那时,你也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孩。”
夜玄殇捏了酒盏在手,慢慢啜了小口,神情间却仍是一副悠闲模样:“冥衣楼助宣王平叛虽有风声传出江湖,但仔细想想,关键细节却无人知晓半分。看样子东帝早便留了后招,连姬沧都瞒了过去,这一局棋,算得恐怕不仅是一个宣国。”
彦翎与他目光交换,自然都想到皇非身边的九夷女王,宣楚两国皆在局中,穆国又当如何?故意哀叫一声跌回座中:“本以为走了姬沧可以免掉一趟苦差,看来这次穆国我是非回不可了!”
白姝儿向他抛了个媚眼,笑吟吟道:“你乖乖留在这里扮俏丫头,我便有办法替你探查穆国情况,自在堂布在各国的眼线也不比金媒彦翎差多少,怎样?”
一句话表示出自在堂虽遭重创,却仍有不小的势力潜伏在穆国,彦翎看向对面,夜玄殇慢吞吞起身,拿起酒壶,侧眸对她一笑:“不必了。”
白姝儿黛眉含怨,幽幽瞥他一眼:“公子可是不相信姝儿?姝儿是诚心诚意想为公子分忧,心中绝无他念。”
夜玄殇微笑道:“我只是不想劳动佳人罢了。”
彦翎忍不住两眼一翻:“重色轻友,怎么从没见你劳动我时这么有良心过!”
白姝儿掩袖嗔向彦翎,跪至席前接手斟酒,长袂曼丽柔香艳冶,妙目流情:“只要公子吩咐下来,姝儿岂敢言劳?公子莫要令姝儿伤心。”
纤手金盏捧至唇畔,夜玄殇一口饮尽,淡淡笑说:“姝儿不妨保存实力,和太子御玩些小游戏无妨,却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我自会处理,知道了吗?”
白姝儿美目轻闪,因他略带霸道的口气怦然心动,又暗忖至今仍摸不清他深浅,若非有更好的途径掌握穆国情况,他怎会如此胸有成竹?
起先是迫不得已,如今越是相处,越觉得这三公子背后似不简单,太子御这么多年对他追杀不放,看来并非全无道理。不由又想起夜玄涧入楚一事的泄密,究竟是何人暗中所为,这其中又不知是否牵扯了穆国王室多少隐秘,就连她这曾为太子御左膀右臂的关键人物,也不十分清楚。
正思忖间,忽然夜玄殇目光射向窗外:“姝儿,你要干什么?”
白姝儿轻声娇笑,离开他身畔移到窗前。
外面数艘船只出现在夜色濛濛的湖面,成扇形向画舫快速靠近。
船上风灯亮起,打出自在堂独有的联络信号。画舫上灯光一闪,忽然加速前行,进入众船包围之中。
数道人影现身船头,飞身而起,跃往画舫前台。
且兰引袖起身,走到晶台之前轻弄玉盏,一阵微苦的淡香随着她安静的动作飘盈月色,仿若轻云出岫,空谷清兰的美意。不一会儿,她半跪在席前转身,素手捧一个小盘,盛了一小杯清茶,对皇非回首低眸:“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