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3/4页)
“殿下,你可是……能预知什么?”裴椹哑声问。
李禅秀微僵,没料到裴椹竟已猜到他的古怪之处。可仔细想想,他露的马脚并不少,被猜到似乎才是正常的。
他迟疑一下,心中忽然一股冲动,对裴椹道:“你相信人能梦到前世吗?”
“前世?”裴椹惊讶。
李禅秀轻轻点头,缓声道:“其实刚到西北的永丰镇时,我病了一场,昏睡数天……”
裴椹想到他当时在军营中的不易和辛苦,不由心疼,轻轻握住他的手。
李禅秀摇了摇头,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而是……昏睡的那些天,我反复做着一个梦……”
这个秘密他藏了很久,连父亲都没告诉过。可今天,他忽然有一股冲动,想与裴椹说。
他将梦中自己如何从永丰逃走,流落西羌,如何辗转回来,又到西南……包括期间他被裴椹的手下抓住认出,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抓去金陵,却没想到裴椹意外放了他,还派人护送他去西南,以及他们之后互通书信的事。
“医术就是梦中流落西羌那段时日,跟孙神医学的。白首是梦中你送我的金雕……”
说到这,他转头望向裴椹,道:“我觉得这或许不是梦,而是前世。否则我为何上手没多久,就能熟练缝合伤口,又为何梦到的许多事都发生了,感受还如此真切,包括……”
包括听到裴椹战死的消息,真实的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裴椹不由拥紧他,片刻后,哑声道:“那梦中我和殿下没真正见过面吗?”
否则在西北时,殿下何以没认出他。
李禅秀摇了摇头,道:“我们一直用金雕送信,没正式见过。”
裴椹闻言,不觉遗憾。
但李禅秀想了想,又迟疑道:“其实我被你手下抓住那次,差点就见到你面了。但你当时旧伤发作,病重得只能坐在马车里,不能见风……”所以最终还是无缘得见。
裴椹:“……”什么病,这么娇气?前世的自己竟如此废物,都只隔一道车帘了,也不掀开车帘见一面?
他心中甚至遗憾,且轻易就信了李禅秀这番话。许是因为李禅秀身上疑点太多了,但即便没这些疑点,对方说出来的话,他想他也会信。
他这么喜欢对方,实在没道理不信。
这么一想,便又忍不住挖苦前世的自己,车前不见面,后来送什么白首、兵书,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心思大概率不单纯。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他竟真梦到拖着伤病的自己深夜披衣坐在窗边,眼底含笑地写着一封书信。
写好后,他将信绑在白首的腿上,摸摸它的头,声音微低:“去吧,早日把信送给……禅秀。”
那两个字,像他自己在梦中轻轻念出,仿佛在舌尖缱绻重复过许多遍。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李禅秀为何说梦境真实得如同亲身经历。
第二天,他没将这个梦告诉李禅秀,因为洛阳很快来了旨意。
陆骘、阎啸鸣已大破襄阳,薄胤的长子薄轩兵败被俘。
“洛阳来的消息说,阎将军和陆将军正继续攻打江陵,兴许要不了多久,大军就会沿江而下到金陵。圣上命我们这边也抓紧攻打,现在薄胤的大本营荆州就要失守,长子也被俘虏,估计正方寸大乱,金陵或许会比预料中好打。”
军帐内,杨元羿匆匆将情况给诸将说了一遍。
原本,李玹和李禅秀的计划是先攻占荆州,再从荆州顺江而下,攻占金陵。可没想到薄胤会忽然跑到金陵,立李桢为傀儡。
如此一来,无论哪边被攻破,对薄胤来说都是巨大打击,尤其荆州是他发迹的地方,更不能失。
果然,得知阎啸鸣和陆骘已经打到江陵,薄胤气的险些吐血,急忙命心腹将领率军沿江而上,赶去支援。
可金陵兵力一分,对裴椹和李禅秀来说却是好事。
两人无心再顾其他,忙与众将一起,拟定攻打计划。
可在如何渡江攻打上,众将意见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应该从上游采石渡,也有人认为应该从下游的京口渡。
从京口渡,江面宽阔且险,但留了上游给薄胤有机会逃回荆州,或许他不会那么拼命打。
从采石渡,没有从下游渡江那么险,但薄胤逃回荆州的水路被封死,恐怕会殊死一搏。
李禅秀和裴椹仔细权衡后,最终还是决定从上游的采石渡江。虽则练了这么久的水师,也在水上跟金陵打了不止一仗,但他们的水军即便已经李桢的精锐水师不相上下,却未必能跟薄胤的比。
不如扬长避短,选择渡江风险小的方案,先攻下上游,到时水陆并进。他们的水师未必强于薄胤,但到了陆地上,薄胤却未必强过他们。
方案定下,大军克日进发,情况果如李禅秀和裴椹所料,因选择了渡江风险较低的方案,次年春月,成功攻占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