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5页)

其实按计划,他们这时应该趁敌军离开时可能阵型混乱,出城追击对方。但不知为何,李禅秀没开口提这事。

阎啸鸣登城楼观看,见裴椹大军撤退时井然有序,并未出现混乱,也打消了进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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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椹回到军营后,紧跟着他的杨元羿就按捺不住激动,憋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叭叭”直往外倒:

“我就说呢,我就说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有点眼熟,她可不就是长得像当年的李玹太子和太子妃殿下?哎,你之前听见没有?叛军里的几个将领都喊她殿下,她就是那位公主啊,原来她没死,怪不得眼熟——”

裴椹一路拧眉疾走,听到这终于没忍住,转头:“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迟了?”

杨元羿:“呃。”

他微微尴尬,见裴椹又疾步往前走,忙追上道:“这也不能怪我,太子被圈禁时,我才五岁,自那之后,就没人再见过太子和太子妃,四五岁我能记得什么?”

说到这,他沉吟一下,终于提及李禅秀的身份,担心问:“俭之,你有没有想过,她既然是敌军公主,你……你还能娶她吗?”

他语气斟酌,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并没往李禅秀是男子这个方向想。

毕竟当年太子妃生产时,圣上是亲自派人去看着的,就是不想太子有儿子出生。之后太子妃难产,又确定生的是女孩,而且可能命不久矣,圣上这才放心,特意将孩子送去给李玹养。

既然这位公主能活下来,还长这么大,定然是真公主了。不然刚出生时,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加上李禅秀因自幼身体不好,年龄不大,身形较男子弱几分,又面容秀丽,皮肤白皙,漂亮得男女莫辨。所以哪怕他穿着甲衣,杨元羿也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至于从军,对方毕竟是李玹唯一且相依为命十八年的孩子,宠一点,让她领兵也正常。何况叛军里不是还有个女将领?可见叛军不在意这些。

裴椹同样因先入为主的原因,没有多想。

在他记忆中,他和妻子圆过房,而且他们同床共枕那么久,他怎可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其实分别前和妻子同床的那几晚,他有一次手臂不慎碰到妻子胸口,是软绵的……

裴椹轻咳,耳朵忽然红了几分。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李禅秀发现那几天总会“不得已”跟他同床共枕,担心被识破,在胸口塞的棉花。

最重要的是,裴椹同样不觉得圣上会容许太子有个儿子活下来。

不过听了杨元羿的话,他眸色微凝,也意识到身份这个问题。

此前他一直避免去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先见妻子一面。可现下回到营中,冷静下来,却不得不深思。

妻子竟然是太子的女儿,还是叛军主帅,这确实令他意外。

此刻他终于明白,对方一直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他们身份对立,一个是叛军主帅、叛军首领的女儿,一个是朝廷派来平叛的将军,俨然难以走到一起。

哪怕朝廷忽然想招安,也只可能招安叛军中除李玹以外的人。圣上必不可能让李玹和他的孩子继续活着,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

裴椹眸色深了深,有些晦暗。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是能不管不顾,去妻子那边就好了。

但也只是一瞬,身上的责任让他不可能丢下十万并州军,独自离开。多年来的执念与夙愿,更让他无法放弃回并州,置家国于不顾。

更何况,他的父母弟弟都在圣上的眼皮底下,他怎可能弃家人不顾?

想到这些,他神情渐渐暗淡,一言不发,陷入沉默。

杨元羿只觉他仿佛忽然冷了下来,像陷在浓稠冰冷的雾中,神情压抑,又晦涩难明。

杨元羿忽然有些后悔过早提及这个话题,正想安慰几句,却见裴椹目光忽转明朗,如乌云骤散,仿佛瞬间想通了什么。

“无妨。”裴椹开口,不知是解释,还是自我安慰,“她还活着,就已是极好的消息。世事多变,事缓则圆,以后总有机会。眼下她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杨元羿:“……”

他神情一片复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有道理。起码对方妻子还活着,不比“坠崖而亡,尸骨被野狼叼走”这个惨烈消息,要来得好?

至少俭之现在不再把自己绷得如同一根就快断裂的弓弦,也不必再痛苦折磨自己。

虽然妻子忽然变成了叛军主帅,但俭之跟李玹又没仇。有仇的是圣上,是他把人关了十八年。

裴椹说完,便快步回自己营帐。

只是刚到帐门外,不知想到什么,又忽然顿住,转头问:“对了,你之前说我差点娶……咳,差点被指婚给公主,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目光有些灼灼看向杨元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