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5页)

因周围还有士兵,后面这句,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裴椹看他一眼,没说话,拎着马鞭径直走进营帐。

杨元羿忙下马,快步跟进去。

进了帐,没旁人后,裴椹才摘下帽盔,解去衣甲,面无表情道:“是我丢了府城吗?”

杨元羿:“呃。”

裴椹:“既然不是,该着急的是丢了府城的梁兴荣。”

杨元羿叹气:“话虽如此……”

说着他也摘下帽盔,在旁边坐下,忽然表情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反应过来,“嘶”一声道:“莫非你是想……?”

“现在不是我想不想。”裴椹面无表情,拿出地图,展开道,“府城已失,剩下的安兴县,不等我们度过江,就会被叛军迅速攻取。如此一来,即便我们连夜渡江,也无济于事。何况兵马俱疲,强行渡江,反容易出事。不如等明晨渡江,驻守汉中。”

“可如此一来,就要与叛军形成拉锯态势。”杨元羿凝重道。

裴椹扯了扯领口,皱眉道:“事已至此,能有什么办法。”

杨元羿小心看他一眼,却想:你该不会之前就这么想的吧?

不得不说,他还真猜对了大半。

在知道李玹坐镇叛军,梁州府城可能守不住后,裴椹就清楚,自己不可能如原计划那样,迅速打完,即刻转道回并州。

这次他从并州带了七万兵马,号称十万。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不能真把并州主力都带出来,可又要瞒着皇帝。

先前到洛阳,他击溃流民叛军,损失了部分兵马,但又收编一部分投降的乱军,勉强凑够八-九万,等到长安皇帝见了后,也能说得过去。

按他原本计划,蔡澍之流应该也不堪一击,迅速打败后,便可即刻带兵回并州。只要他走得够快,即便皇帝想“狡兔死,良弓藏”,可他已经回到并州,对方也无可奈何。

毕竟皇帝也怕逼太过,并州军忽然反了。尽管裴椹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甚至皇帝调他来平叛,也是想削弱他。顺便趁他不在并州,将心腹安插到并州军中。

如此一来,被调到西南的裴椹被叛军不断消耗,而仍守在并州的军队,则慢慢被皇帝接管。

若按裴椹之前计划,只要他能迅速回去,这种可能就不存在,然而现在……

裴椹拧眉,他本不想做养“寇”自重,越打越壮大自身这种事。但现在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叛军,又不能立刻回并州,这反而是他唯一的出路。

毕竟梁州军已经被打得不像样,西南叛军又势强的话,他愈壮大,皇帝反而愈要倚仗他,不能轻易动他。否则,不等西南叛军被剿灭,他就先被皇帝处理了。

裴椹按了按眉心,尽管已经想到解决办法,可仍觉得一阵疲惫。

他只想留在并州打胡人,根本不想来玩这些心机把戏,奈何皇帝疑心实在太重。

旁边,杨元羿猜到他的打算,又见他面色不佳,不由也替他叹气。

作为裴椹的多年好友,他十分清楚,裴椹确实没想过拥兵自重。对方真正想做的,就只是守住并州,从胡人手中夺回大周曾经的土地,把葬身在北地的老燕王、伯父、堂兄,以及千千万万名并州军的骸骨迎回,妥善安葬。

只是裴椹不抓着并州军,以皇帝的能力,哪天把并州丢了也不好说。毕竟前不久,皇帝还从武定关调兵,差点把雍州丢了大半不是么。

所以非是裴椹要拥兵,实在是圣上的能力令人不放心。何况身处那个位置,若不自保,就等于把脖子送到别人刀下。

想到这些,杨元羿不由拍拍裴椹的肩,道:“我明白,你放心,无论你选择怎么做,我都支持到底。”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即便如此,等过了江,也要先打几场胜仗,明面上给圣上一个交代才行。”

裴椹点头,同意道:“刚好,我也想会会那位太子殿下。”

说完一顿,却忽然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

“嗯?”杨元羿以为是什么重要事,不由凝重看向他。

裴椹迟疑:“如今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得再找个借口,跟‘沈秀’说一下才行,只是不知还有什么借口可找。”

杨元羿:“……”

“另外她一个柔弱女子在家不容易,也需多寄些钱给她。”裴椹又道。

这个理由倒是好找,就说是贩皮子赚的钱。

杨元羿:“……”

“我发现你自从成了亲,总会时不时不正经一下。”他忍不住道。

裴椹转头,不悦看他:“我何时不正经了?”

杨元羿:“……”你刚才那番话哪里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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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府城。

夜色下,刚攻下府城的士兵正在清理城墙,抬走尸体,重新布防。

城中,刚进城的义军在维持治安,时不时有举着火把士兵来回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