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因为是去县城采买,马车并非是专门载人的那种,而是没有车厢,四面都无遮挡的平板车。

李禅秀特意裹了件裴二塞给他挡风穿的厚棉袍,但上了车,马跑起来时,寒风立刻往领口灌,前额更被冷风吹得刺痛。

加上路不平整,的确又颠又冷。

李禅秀忙裹紧棉袍,将脑袋也往衣服里缩。幸亏裴二这件衣服够宽大,竟真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旁边胡郎中同样裹着厚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隔着衣服沉闷传出:“冷吧?等到县里就好了,咱们先背过身去。”

说完他先转身,让后背对着风,免得寒风直往脑门吹。

李禅秀见状,忙跟着学。

马车在莽原上奔驰,积雪和裸-露的冻土成片相连,在大地形成黑白斑块,枯草与树枝上都坠着冰晶。

一路除了风声和马蹄声,渺无人烟。

一直到县城外,车停了,风才停。

李禅秀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一路颠簸,寒风刺骨,腿都冻僵了。

下车时,他腿脚一阵发麻,险些没站稳。

好在暖阳已渐渐升起,进了县城,风也变小,终于暖和起来。

县城内也热闹,集市上叫卖的、砍价的,吆喝声不断,一派繁忙景象。

和李禅秀他们同行的,还有七八名士兵。其中五人进了城后,便和李禅秀他们分开,去买官盐。

胡郎中对这座小县城十分了解,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药材铺,拿出昨天李禅秀列好的清单,开始和老板砍价。

听老板口吻,胡郎中以前经常来这买,已经是熟客了。

李禅秀站旁,目光暗暗打量四周,趁旁边两名士兵不注意时,快速在药材铺旁边的墙柱上刻下一个暗号。

这是他离京前,与父亲的旧部约好的,在药铺或酒楼附近刻下这种标记,方便寻找。

不过只刻一处,并不保险,还要多刻几处才行。

正思忖着,胡郎中忽然喊他,指着清单上的几行询问:“这几味药怎么要买这么多?没记错的话,柜上应该还有不少才是。”

李禅秀看一眼后,浅笑解释:“这些是用来制作跌打损伤药,以及治刀伤箭伤的药材,还有一些是用来制麻沸散。我想这些都是伤兵最需要的,多买一些,有备无患。万一战事来了,药若不够,临时再想买,只恐来不及。”

这么做,自然是因为那个梦。

虽不知梦中西北究竟是如何沦陷,也不知永丰镇到底会不会陷入战火,但以防万一,多备些药总没错。至少万一真打起来,伤兵不会因缺药而错过治疗。

胡郎中闻言,摇头直笑,心道:最近哪有什么战事?真说起来,也就裴二去剿匪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战事。这小娘子啊……也罢,刀剑无眼,士兵们剿匪回来,不定又要多伤几个,多备些药材也好。

反正这些药不会坏,这次多买,下次少买些便是。

胡郎中转身,继续跟药材铺老板讨价还价,商讨完后,又问李禅秀要买哪些药。

李禅秀借机将两味自己压制寒毒需要的药买了,又买一些其他药,打算制一些上等的金疮药,到时自己留些,再给裴二一些。

自然,这些药是他自己付钱。

胡郎中见他买的都是质地上等的好药材,其中几味明显是打算制金疮药,一看就知是为裴二买的。

胡郎中不由又摇头捋须,感叹:沈小娘子真是处处为她夫君着想,裴二这小子运气好,娶了个好媳妇啊!

买完药,那几名去买盐的士兵还没回来。

胡郎中想起出发前,家中老妻让他顺便在县城帮忙买些东西,不由对李禅秀道:“难得来县城一趟,你要是有其他想买的东西,也一并去买了吧,让旁边这小兄弟跟着就行。”

他指着旁边士兵说,顺便又道:“正好你婶子让我帮她也买东西。”

李禅秀正想找借口去别处走走,闻言忙说“好”。

两人就此分别,约定等会儿在此会合。

跟着李禅秀的士兵,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约是不好意思,总不太敢看李禅秀。

这正方便李禅秀行事,他假装四处走走,趁对方没注意时,在几处酒楼、药铺的附近,又刻下几个暗号。

刻好后,正好来到一家衣铺前。

衣铺的老板分外热情,站在门口揽客,一见他便上前道:“哎呦,这位姑娘,可是要做衣服?”

李禅秀闻言一怔,忽然想到,家中裴二的衣服好像极少。

之前他昏迷时,没人知道他是裴二,军中以为去送粮草的“裴二”已经死了,原有衣物也都被清理了。如今的衣服都是他醒来后,伤兵营的人接济,包括他今早塞给李禅秀的这件棉袍,虽然他穿过几次,但并不合身,有些小。

总之,除了上次成亲时买的红袍,裴二好像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