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3页)

半明半昧里,有人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势必要她相信的坚定,“认真的啊。这样的事难道不算为人民服务吗?我即便从中牵线搭桥,也是一种积德,对不对?”

栗清圆才要说什么,冯镜衡截住了她,“先别谢,空头支票毫无意义。办妥了你再谢不迟。”

“我谢什么,要谢也是孔颖谢你。”

“我要她谢了干嘛?”

栗清圆还没懂他的陷阱,“那你帮人家干嘛?”

“她不是你有且仅有的好友么?”

炎炎夏日的夜晚,星罗密布的天是蓝墨水色,昭示着明天必是晴朗。

栗清圆最近在读一本书,书里第一篇故事里的主人公用他夜晚想象中的潜水艇救了在珊瑚丛林卡住几乎要失事的另一艘潜水艇,里面被困住的正是他那个身为海洋专家,受邀去参加海洋考察且永远没再回来的,主人公的爷爷。

栗清圆很喜欢作者的阐述与想象力,更喜欢他的那句:只要将幻想营造得足够结实,足够细致,就有可能和现实世界交融……所以,他幻想在丛林中被老虎吃掉,也许现实里的他也会自动消失。(注1)

栗清圆在现实里的这一秒里,就有点期待被那只老虎吃掉,她便能从眼前消失了。

一直到走出这条巷子,她都没说话。背影纤瘦,步伐轻快,有着介于年轻与成熟之间的沉思调。

回小红楼的路上,车里后座上,七七一直叫唤着。

冯镜衡出声,“它饿了?”

“应该是害怕。”

“说真的,猫应激会怎么样?”

“严重的会死。”

“……”

不一会儿,冯镜衡接了通时间不短的电话,全程车载蓝牙通话的,大多数是对方在报备,到了节点上,冯镜衡拿主意或者提要求。最后这通电话的大致结果就是,一周后的船坞合拢仪式不得更改,届时生产与质量两头负责人到场,“老冯会亲自参加船检,你那些牢骚话留着跟他倒吧。我这今天篓子里已经满了,概不接待了,听到没!”

对方听起来就是老臣子那种,连吵吵带嚷嚷的,最后甚至危言耸听,我给你们爷俩干完这一单就散伙了,我到哪不能吃碗清净饭啊。

冯镜衡一听这才恩威并施地笑了笑,对方骂他笑个姥姥,他也不气,还反过来喊人家叔,最后才勉强答应最多再延迟三天。“三天你还给我交不了差,咱都别干了,一起去老冯那吃断头饭吧。他骂起人来,你比我知道的!”

对方:“我知道个屁。我光知道你小子比你爹不是玩意多了。回回给我玩心眼是吧,二子,你就是属哪吒的,浑身上下都是藕,全是眼!”

冯镜衡听后笑乐了,原本单手扶方向盘的,看了眼身边人,双手掌舵了。乐完又端起他少东家的架子,宽慰员工,“行了,你气也撒了,满意了吧。就三天,多三天余量。十天后,我过去。”

挂了电话,栗清圆好像等好久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今天生理期,下午又喝了点冰饮,有点轻微的急。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她和师兄他们拍档的时候,人有三急,一齐搭车也不分个男女。说要去找洗手间就去找,上学那会儿他们给一家工厂做产品图纸翻译,郊区那块,临时找了个公厕还是那种不分男女依次上的那种。栗清圆那回,还被锁在里头,师兄给她砸门,最后他们报了警,还赔了个门锁钱。

就那样子,栗清圆也好像没有局促过。

今天对着冯镜衡这个人,她愣是没讲得出口,你要么快点,我有点急。

最后车子泊停在里仁路公馆楼门口了,栗清圆好像小时候在游泳馆里和孔颖他们一起比憋气,她沉在水里听不清倒计时,直到有人拉她胳膊了,她知道她赢了,那种终点冲线的仪式感一旦揭破,人就会松懈下来,仿佛一口气到头了。

没等冯镜衡车子停稳,栗清圆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了,“我想上一下洗手间。”

冯镜衡这才恍然大悟,“就为这事?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可不可以先开门!”她不想听他凡事都爱取笑一下。

冯镜衡报门禁密码给她。

栗清圆匆匆下车去,顺利地开了门,她上回就用的是二楼的客用洗手间,进了门,自然本能地顺着熟路往楼上跑。

冯镜衡在后面扽住她的包链条,见有人已然没头苍蝇了,干脆拖她的手,一路塞一般地把她塞到了一楼的洗手间里头。

送佛送到西了,有人临了还不忘调侃一下,“栗清圆,你急起来的样子真丑。”

里头的人扶着门,狠狠地关他一鼻子灰。

冯镜衡摸着鼻梁骨笑了笑,他觉得,今天是他过过的最有意思的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