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3/5页)
暮逊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一下子懵了。
姜循纤长脖颈出血,她却感觉不到一样。她看着暮逊,握着簪子朝他逼近,散着发红着眼,咬紧腮帮尖声质问:
“殿下视我如玩物吗?你我不曾成婚,你却想做什么?还是你信了一些流言,认为我可被欺?你想对我做些什么?要我如阿娅一样服侍你吗?殿下是不是和下三滥的人待久了,头昏了,中邪了?”
暮逊捂着半边脸的血,震惊又磕绊,摔在床榻间。暮逊扬声:“你发什么疯,姜循?”
他看姜循眼中燃烧的疯狂之意,便生出后悔。他早知姜循疯癫,他此时想起自己很少招惹姜循的缘故——
美则美矣,疯更可怕。
暮逊脸色难看,还要强撑着太子面子,将簪子夺下远远丢开。姜循朝他扑去,眸中噙泪,神色却似笑非笑,颇有一种玉石俱焚的狠意。
暮逊:“你要刺杀孤?!”
姜循轻声:“殿下若辱我,我便撞柱而死。我不敢杀殿下,我杀自己。”
她扑在床榻上,去抢被暮逊丢出去的簪子。暮逊头痛欲裂,困住姜循,连声:“够了够了!是孤错了,你莫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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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靠着墙,麻木地看着他们。他手搭在床柱上,床柱被捏出木屑,化为齑粉,一点点流向地面。
那床榻间的男女还在别力、争吵,玲珑在这时敲门,声音抬高:“太子殿下,阿娅娘子说做了早膳,请你过去。你若不去,她便不吃。”
倒在床榻上的暮逊喘气抬眸,看向发丝散落、眸心燃火的姜循。暮逊眼睛和姜循对视的一刹那,生出一个哆嗦。
暮逊脸色青白不断变化,勉强为自己找一个面子:“姜循,你胆大妄为,留在大相国寺,好好反省吧!”
他拂袖捂脸,颇觉晦气。一个刺客,一个阿娅,再来一个发疯的姜循……他今日不宜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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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按照姜循的吩咐将太子弄走后,欲进门,姜循咳一声。玲珑和坐在榻上的姜循对视一眼,瞬间悟了。
玲珑红着脸关上门,当做什么也不知。
屋中光变得昏暗糜丽,姜循便那样跪坐在床榻间,平复呼吸。她手里握着那枚簪子,心脏狂跳热血沸腾,几乎感受不到脖颈血迹带来的痛意。
她实在喜爱这种肆意之感——哪怕是被暮逊逼出来的。
半晌后,落在她身上的阳光被遮住,眼前微暗。她闻到了清雅的混着铁锈血腥味的兰香,垂眼看到了黑漆的窄袖武袍。
姜循抬起头,和江鹭对视。
江鹭低着眼看她:面颊因激动而绯红,睫毛上沾着水,眼睛明亮至极。珠玉堆积,她又散发乱衣,碎发贴颊,唇瓣嫣红,脖颈渗血。
这不是寻常的美人,这是吸人血噬人魂的山鬼大妖。
姜循此时分明狼狈,可她狼狈得这样好看。他无法忽视她方才与太子争斗时展示的摄魂夺魄的美,他也无法忽视她坐在太子怀中时、俯眼温情的美。
江鹭脑海中想:是不是若他不在,她就不会选择这样?若他不在,她和太子之间……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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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入帐帘,一派暖融。
天彻底明了,沿着帐子缓缓步入期间的江鹭,隔着一重重帐帘凝望床榻间的美人。
软垂流苏的幔幕随着浮尘扬落,日光也在江鹭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让他既像圣人,又像幽鬼:“离开他。”
姜循望着江鹭,一言不发。
江鹭垂着的长睫又浓又密,遮挡他所有神色。他手指一下下地敲击,青筋颤抖,晦暗又遒劲有力:“我再说一遍——你事成之后,离开太子,离开叶白,和我走。”
姜循扯动嘴角,无声地嘲笑。
他的建议荒唐至极不用回答。不提南康王能不能接受,她也离开不了此局。深陷泥沼者当有自觉,她已有下地狱的自觉,江鹭却还妄图带走她。
而今姜循与江鹭隔着纱帐对视,二人窥探彼此的脏污与隐秘——
江鹭冷声:“你本不用这样。”
姜循冷笑:“我偏要这样。”
江鹭强硬:“和我离开,我既往不咎。”
姜循轻蔑:“不。”
她生怕自己的难堪被人可怜,生怕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姜循坐在榻间,扬起修颈,尖戾无比:
“怎么了,阿鹭?你是嫉妒,还是生气,或是瞧不起?我有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时候,你也一样。今日的太子刺激到了你,你又要像之前面对叶白一样,和我争执吗?
“别忘了,正是今日的我出手,才救下你!我还能保你出大相国寺,让你平平安安在刺杀太子后离开这里。阿鹭,你确定你要为了无谓的吃醋,断送自己的前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