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宫の气度(第2/4页)

祂甘之如饴。

可当一只只其他始初虫种出现时,威胁感油然而生,旦尔塔的位置自然也会受到威胁。

受到威胁的人类会去权衡、思索,会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怪物呢?是血腥的争夺与占有,还是一如大部分虫群待虫母的传统习惯,选择共享?亦或是不死不休、无法制止的混战,然后打乱他好不容易一手创造的芬得拉家族的现状?

那一瞬间,阿舍尔心脏微颤。

是恐惧,是后脑勺开始发麻的战栗。

至少他清晰地知道,任何不利于现状的情况,都会造成他无法承担的后果。

“始初虫种本是同源”这几个字浮现在阿舍尔的大脑里,短短几秒钟的沉默里,他思索了千百种可能,但有一点——不论怪物是选择联合还是决裂,那他必然会变成无处可逃的小蛋糕,任祂们三个里的谁都能咬下一块肉来。

甚至连“完美虫母”的目标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赌不起任何意外。

始初虫种之间的良性竞争能促进阿舍尔的谋求与目标,而祂们的分裂、聚合,都会变成禁锢他发展的鸟笼。

……这绝对不是阿舍尔想看到的局面。

阿舍尔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和怪物之间悬殊的差距,在虫母与子嗣的关系之后,也是人类灵魂与虫神造物的对峙,他屏着一口气,神色冷淡地看向半跪在地上,手指还拢在自己脚踝一侧的始初虫种身上。

哪怕心里的想法转过一千一万,在描摹着最差的结果,但阿舍尔脸上神色不改,甚至染上了几分恹恹,“捏够了吗?”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作为事态的主导者,阿舍尔的话语比任何一个始初虫种都更有力量。

“……抱歉。”半跪在虫母身侧的男人颔首,似乎在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祂顺势让手指离开了青年脚踝上的皮肤,只是指腹脱离皮肉是,多多少少带着些恋恋不舍。

套上了拖鞋的脚踩在地上,阿舍尔没有起身,而是彻底靠在了沙发里。

凝滞的气氛被打断,青年的视线犹如实质,慢吞吞地扫过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每一个雄性虫族。

而被扫到的始初虫种则一个个站直了身体,原先淡去的跃跃欲试又无形膨胀,似乎谁都憋着一口气想做些什么。

哪怕有片刻的寂静做缓冲,但这场针锋相对的矛盾,依旧迫在眉睫。

阿舍尔先发制人:“怎么?冲进来是想打架?”

三个始初虫种均是一僵,祂们足以敏感地从虫母发冷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

原本的怒火像是被平白浇了水,旦尔塔眉眼微颤,猩红的竖瞳越过发僵的空气,直勾勾盯到了阿舍尔的眸光深处。

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可被注视着的当事人则无畏无惧地回视,眼瞳间的疏冷将他高高架起,以至于在场的始初虫种没一个敢在此刻接话的。

始初虫种相对冷色调的绿色和蓝色都垂下了眼眸,藏住祂们心底难测的盘算,而唯有那道从阿舍尔降落至荒星时,便相伴在侧的猩红依旧熊熊燃烧着,从发丝到瞳孔,再到紧绷在身后的尾勾,无一不诉说着祂的情绪。

暴怒与克制几乎变成对等的,正拉扯着旦尔塔的理智,祂脑海里回放着那只曾落在青年脚踝上的手,连垂在身侧的拳头都一寸寸收紧,恍若临界于发疯边缘的困兽。

祂试图从虫母的眼里看到什么,但似乎失败了,在那双清冷冷的铅灰色眼瞳里,祂所能捕捉到的仅是平静。

不……似乎还有什么。

旦尔塔轻微眯眼,充满探究性的目光更加深远悠长。

坐在沙发里的青年看起来很小,手白脚白,几乎陷入深色的布料里,明明看起来脆弱得不行,却在这一刻有种敢与怪物叫板的架势。

又冷又傲,似乎更漂亮了。

似乎……也还有种装腔作势的凶。

旦尔塔身后的尾勾忽然缓缓落了下来。

在这场虫母与小怪物执拗的对视中,终究是后者投降,缓缓垂下眸光,竖起在周身的刺瞬间平复,从即将爆发的疯狗退回一步,变作了老老实实系着脖圈的家犬。

阿舍尔不确定在先前的对视里,旦尔塔是否发现了什么,他总是无法全身心地相信怪物,自然也会忌惮对方的行为。

但好在眼前的一切,似乎还在他的预料之内。

心底松了一口气的青年依旧冷着脸,他出声道:“如果不打架了,能坐下来听我说了吗?”

破门之际随时可能爆发的混乱,似乎也在这一刻转向另一个可能。

阿舍尔收着腿,独自坐在大沙发上,而对面三个始初虫种明明身形高大、手长脚长,却一个个仿佛受了委屈似的,坐了矮墩上。

比虫母矮了大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