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无懈可击(第2/3页)
王江陵再次揖手:“陛下,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
昭德帝没有开口,心头低低的说道:‘兵不血刃、举重若轻?先帝若当真化解了那一次风波,何至于壮年而崩……’
但他也清楚,王江陵所言,的确是老成持重的谋国之言。
私心里,他的确是很想借题发挥,趁着此番粮荒风波让绣衣卫一查到底,抓朝堂重臣明正典刑、杀鸡儆猴。
可随着他主政日久,对朝堂的了解越来越深,他越来越有种如飞鸟落蛛网的无力感……
大魏以文御武多年,朝堂党派联系紧密,诸朝堂重臣皆是树大根深、门生故旧遍天下的虎狼之辈,边关得依靠他们推荐的将领守卫,地方得依靠他们用的人治理,国库得依靠他们用的人去搞钱……在无万全的把握之前,动他们就无异于是自毁长城。
而王江陵这个原本可以作为帝王与朝臣之间一道防火墙的内阁首辅,又因为推行新政以及入阁时日尚短等等原因,在朝中的权力和人脉都远不如前几任内阁首辅,只可依仗其出谋划策,而不能依仗其与满朝文武斗法。
当然,只要他肯废弃新政,他或许立马就能得到许多实权重臣的支持。
可若人死政消,先帝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后世子孙又当如何看待他赵鸿?
连悦来客栈那位,怕是都会入京来暴打他一顿吧?
‘罢罢罢,徐徐图之就徐徐图之吧!’
昭德帝心头叹息了一声,颔首道:“听卿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依卿家所言办吧!”
王江陵松了一口气,揖手道:“陛下圣明!”
……
“老方……”
杭州,吴二勇蹲着街边,啃着锅盔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身畔的方恪说道:“二爷这回会不会弄错了?这边没啥异常啊?”
方恪低头专注的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头也不抬的回道:“在这种事上,二爷的判断从未出错,他断定那些贪官污吏还有后招,那些贪官污吏就必然还有后招,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他已经抵达杭州三天了,这三天里他在连环坞这个地头蛇的帮助下,摸查了杭州所有大粮号,得到的结果都是粮食就在粮库里,所有粮商都等运河化冻等得上火嘴里长泡,只要运河一化冻,他们立马就运粮北上赚大钱……
他当然不可能只听信这些粮商的一面之言,他亲自摸进过那些粮号的粮库查探,得到的结果与那些粮商的说辞一致。
方恪翻看了好几本账本后,依然没有头绪。
他合上手里的账本,思绪激烈的沉思了片刻后,忽然回道:“老吴,你们江淮水路上最近没崩出什么过江龙吧?”
吴二勇斜眼看他:“你当我们连环坞那么好欺负呐?是个人是条狗就敢上门添堵?”
气得方恪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前后摇晃:“没完没了是吧?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吴二勇拿起一个锅盔塞进他嘴里:“你自个儿说话不过脑子,怪我咯?”
方恪松开他,取下嘴里的锅盔大口撕咬:“粮食没问题,那就只能是粮道有问题,江淮水路归你们连环坞管,我不问你,难道我去问水师老王?”
吴二勇一摆手道:“江淮水路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就是问题,二爷开了口也得变成没问题!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兴风作浪,那就不只是跟我们连环坞过不去,还是和二爷过不去,天下再大,也绝无他半寸立锥之地!”
方恪叼着锅盔一拍手,含糊不清的说:“那么问题就来了,粮食没问题、粮道也没问题,会是哪里有问题呢?”
吴二勇想了想,问道:“天下鱼米之乡又不只有江浙,两湖呢?问题会不会是在那边?”
“不太可能。”
方恪摇头:“两湖的粮食进京只能走陆路,时间、损耗都远不及江浙这边的水路,再者说,就算两湖那边可能有问题,只要江浙的粮食过得去,照样能缓解北方的粮荒,又不是大灾之年,只要这一口气喘得过来,就出不了大乱子!”
吴二勇又拿起一个锅盔,边啃边努力开动脑子思考,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此次粮荒属实是遇巧了,其实压根就没人拿这事做文章?”
方恪看了他一眼,突然再次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是不是蹬鼻子上脸?就你那猪脑子,也敢说二爷错了?”
吴二勇被他掐得直翻白眼:“水、水、水……”
方恪解下腰间的水囊扔进他怀里,一筹莫展的重新拿起怀里的账本继续翻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阴森恐怖的绣衣卫诏狱深处,沈伐眉头紧锁的放下刑具,拿起一方干净的汗巾擦拭血淋淋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