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虫翳(25)(第2/4页)

薛母怔了怔,仿佛是在诧异陈争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有的,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陈争问:“好到什么程度?”

薛母回忆道,范维佳应该是薛晨文最早交的朋友之一。她其实不大喜欢丈夫将薛晨文带去那种满地铜臭的地方,在她眼中,很多商人都是没有文化的暴发户,说话做事相当粗俗,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少小孩也是那样。

薛晨文经常回来跟她说,哪个小孩动不动就骂人,哪个小孩连李白的诗都背不出来一首,他很讨厌他们。

她找丈夫理论,丈夫却满不在乎,还笑话他们娘儿俩,李白的诗不会背又怎么样?李白自己都千金散尽了呢!当他老薛家的儿子,会赚钱不就行了?

不过后来有一次,薛晨文却开开心心回家,说自己交了个长得很好看的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范维佳。

小时候的范维佳长得就像个洋娃娃,比女孩子还漂亮,薛晨文起初被他的相貌吸引,竟是主动和他搭话。他很内向,说话声音小小的,薛晨文背诗给他听,他立即露出崇拜的眼神。

大约是孩童的虚荣心被满足了,薛晨文对范维佳很有好感,薛父再有什么聚会,他都会主动跟去,就是为了和范维佳一起玩。

范家虽然也是商人,但和薛家的领域不同,主要是做电子产品,后来进军互联网。在薛晨文读中学那段时间,范家混得风生水起,薛父很乐意看到薛晨文和范维佳哥俩好。范维佳也给薛父当过说客,别看薛晨文很多事情都听他的,改志愿这件事谁说都没用。

薛母记得,范维佳是去洛城读的大学,他本来会出国留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出去。

陈争问:“薛晨文的大学老师曾经推荐他去洛城的兴宁中学实习,你知不知道?”

薛母点头,“知道,当然知道,他很想去洛城教书,他们老师推荐他之前,他还来找过我。”

“他怎么说?”

“他想通过我找点关系,只要能够在洛城教书就行,学校好不好不重要,他说以后他可以靠自己跳槽。”薛母皱起眉,“其实当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陈争问:“因为他太执着于去洛城了?”

薛母点点头,“他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对教书很有热情,但在哪里教,洛城还是南山市,或者什么偏远山区,他都无所谓。洛城有什么吸引他的?让他向他爸低头求助,我想不通。”

薛父自然不肯帮忙,薛母倒是能动一动关系。不过薛晨文争气,在她找老同学活动之前,就拿到推荐名额了。

陈争说:“那你后来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洛城了吗?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为什么?”

薛母摇头,“我问过他,他只说大城市更能锻炼自己。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不过没多久他就改变主意了,还是回来了。”说到这里,薛母神色黯然,“都是因果,我不该对他说那种话。”

陈争问:“什么话?”

薛晨文大四那年冬天,南山市的商业圈子很是动荡,那些搞科技的、媒体的很多都遭了殃,像是范家就吃了大亏,早前以为赶上风口,大肆投钱,还去洛城投资,结果血本无归。

范维佳的母亲气急攻心,病倒了,薛母和范母经常走动,看到她的不幸,思及自己,再加上上了岁数,总有些不安。所以薛晨文回家时,她牵着薛晨文的手絮叨,说自己身体不大好,不想他离自己那么远,要是能回来工作,还是回来工作好。

薛晨文一向亲她这个母亲,竟然真的回到南山市实习。她是又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儿子孝顺,忐忑的是自己好像影响了儿子的人生。

“我很自私,我想过他也许待在洛城更好,但我为了自己,没有劝他回洛城。”贤贞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我和他,都遭到报应了。”

陈争却思考,当时促使薛晨文回到南山市的也许并不是她,而是范维佳。

“范家生意失败是怎么回事?”陈争问:“范家为什么要去洛城发展?”

薛母摇摇头,“我不懂他们做生意那一套,只是听说互联网什么的赚钱,但南山市到底是个工业城市,要抢占先机的话,肯定得去洛城。当时范家的人几乎都在洛城忙,范维佳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去留学。后来范家亏得很惨,家底都没了,只能回来。”

陈争问:“薛晨文和范维佳关系那么好,那段时间他们是不是走动得很勤?”

薛母对此没有什么印象,说薛晨文实习期间很忙,学校家庭两头跑,好像没有见他找过范维佳。而那时范家焦头烂额,范维佳可能也无暇顾及朋友。

“他们后来好像就疏远了。”薛母不确定地说,范家几乎垮掉,范维佳好像在做新的生意,但她听前夫说,也没能做起来。“疏远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性格不一样,职业也不一样,晨文只是个老师,哪里帮得了范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