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虫翳(07)(第3/4页)

但小洋也是从小干活吃苦的,让她在家歇着,她实在歇不住,张木这人轴了点,但也确实疼老婆,不让小洋下地干活。小洋脑子比张木活,那几年市里好些有设备有资金的菜贩子来乡下签合同,小洋给自家谈了份好生意,还准备跟着菜贩子们干。张木却又一次泼冷水,不让小洋去。

两口子为此两天小吵三天大闹,后来小洋可能是实在累了,也为张木不相信自己而伤心,安安分分在家相夫教子。张木呢,可能是为了安抚妻子,种地更加卖力。勤劳换来回报,张家收成年年可喜,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然而小洋过了几年享福的生活,却患上了肝癌,去镇上治了几个月,回来只剩一个盒子。

张木本就沉默寡言,妻子去世,就更加阴沉。小洋治病花掉了张家大部分家底,张木振作之后跟个魔怔人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劳作,大半夜还不回家,守在菜园子里。大家都说,不知道他那菜园子有啥好守的,还能长出个人来不成?

小洋是个活泼的妇女,以前张家和村民们的沟通都靠小洋,小洋没了之后,张家就跟个孤岛似的,大家都不想和张木接触。

后来张木父子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村民们也都不清楚,都是想起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张木了,互相一打听,才知道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反正就是三四年前吧。”大婶说:“你要问我更具体的时间,我也说不上来,谁也说不上来。”

鸣寒说:“那张易楠呢?刚听你没怎么提到他。”

“张家那小子呗。”大婶想了想,“也不是不想提,就……我对他没啥印象。你也看到了,我们村都不怎么关院门,小孩各家各户蹿着玩,但那孩子很少出来玩,性格内向得很。小洋还在的时候,我问过小洋,说是孩子身体不太好吧,受不了热,也受不了寒,平时都在家里供着。别的我真不知道什么了。”

鸣寒说:“他在南山市读大学,这你也没听说过?”

大婶惊讶道:“当大学生了啊?那小洋在天之灵算是能安息了。他们父子搬走,不会就是因为张小子读大学了吧?”

鸣寒告别大婶,来到张家院子中。此时,派出所的民警也赶来了。市局的队员正在跟他们了解情况,民警的说法和大婶差不多,三年多以前这家就没人了。但大婶说村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民警倒是打听到较为准确的消息——村民阿平说,张木在2月的某一天来找他打过招呼,说自己要搬家了,以后不会再回来,那天晚上,张木还请阿平到家里喝了一晚上的酒。

阿平是个酒徒,去年喝酒喝中风了,鸣寒在民警的带领下去见他,他躺在床上“吱吱啊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怪了啊,张家的菜地经营得好好的,怎么说不种就不种了?张易楠根本没有和张木一起生活,张易楠现在死了,那张木呢?”刑警初步将楼里楼外勘查了一遍,没找到重要线索,能确定的是这里确实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鸣寒独自来到三楼的天台,看向不远处的田埂。开会的时候,警方还认为发生在洗脚城的两起案子重点在罗应强身上,凶手要杀的是罗应强,张易楠是因为恰好在现场,所以被一同杀害。

然而现在张易楠身上也充满疑点。张易楠和张木在三年多以前就从槐李镇离开,随后张易楠考上大学。根据学校、娄小果的说法,张易楠这两年多肯定没有和张木生活在一起。张木像是在离开槐李镇之后就消失了,这和张易楠有没有关系?但张木离开前找阿平喝过酒,不像是突然遇害。

还有张易楠这个人,大婶说他身体不好,性格内向,从不和同龄人玩耍,目前虽然还没有找大量村民求证,但问过的几人,也都是这个看法。而南山大学老师同学、娄小果口中的张易楠却不是这样,他和所有人都处得不错,主动让出奖学金,积极打工,还和男生谈起了恋爱。怎么看都不像同一个人。

槐李镇这边查到的情况出人意料,队员向重案队汇报,鸣寒则单独行动,回到镇上。此时送货的卡车已经少了很多,天不亮就起来忙碌的菜农们有的围桌而坐,喝酒吃肉,有的打麻将。对他们来说,一天的工作算是做完了,有的还要去学校接孩子,准备一家人的晚餐。忙碌而乏善可陈的生活日复一日地进行。

鸣寒买了瓶矿泉水,看着镇中心来来往往的人。槐李镇虽然有大片菜田,但是镇中心却很小,就这一条街。

两具尸体在他脑海中浮现,同样的死法,同一个凶手,张易楠是同性恋,在被罗应强包养的同时,还交了个男朋友,罗应强不一定是同性恋,他早就结婚了,有妻有子,包养张易楠是出于什么心理,暂时不得而知。这两人的联系停留在包养的层面上,但现在似乎又多了一层联系——菜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