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乐(16)(第3/4页)

陈争闭上双眼,这些都得找到余贞笑再做判断。

天一亮,侦查立即展开,孔兵派人来到十中,查余贞笑在哪个班级。教务处却说,根本没有这个人,不是现在没有,是从来没有。

她骗了周汐,她并不是十中的学生。

兰竹巷,陈争已经站在余贞笑的家门口,但门上和门外置物架上的灰尘暗示着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邻居们都还记得余家苦命的母女,“二姐都走多少年了,贞笑书没读完,也打工去了。”

陈争打开门,闻到一股颜料在长期不通风的地方散发的味道。以前的老房子很少有宽敞的,也没有客厅,外屋里屋都摆着床。余家外屋的这张床上堆着箱子、棉絮,俨然早就没人睡,而里面那张的被子散开着,桌上还放着摊开的书本。陈争看了看,是讲手工染色的书。

书对面有个置物架,上面的东西陈争很眼熟,是警方正在调查的玩偶。准确来说,是还没有制作完成的玩偶。它们和外形和警方手上的那些一模一样,不同的仍旧是颜色和头发、服装等的细节。敏感的人很容易从它们的面部看出恶意。

痕检师在屋中收集痕迹,陈争继续向邻居询问余家母女的情况。

余贞笑的母亲被这儿的人叫做二姐,做事很勤劳,也很老实。酱料厂要倒不倒时,她就主动离开,自己出去打工了。但老天没眼,让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庭雪上加霜,她摔坏了腰,没办法,只能躺在家里吃点低保。

余贞笑基本没有什么童年,小学初中根本没有好好上,一边照顾她一边出去做点工,没成年,很多地方不要,就算要,给的钱也很低。就这么熬着,二姐受不了女儿被自己拖累,趁余贞笑不在家,一个人用手爬到窗户上,翻下来,摔死了。

大家都觉得余贞笑可怜,帮着办理了丧事。后来余贞笑进了技校,学的好像是服装设计。似乎是从夏天起,大家都没再见到余贞笑了,猜测她是去打工了。

“她没有明确说过是去打工?”陈争问。

邻居们互相看了看,“她都不住在这儿了,应该是去打工了吧?”

不可能是去打工,陈争想,家里的摆设说明她是离开之后没能回来。

痕检师说,家里的灰尘分布很均匀,没有出现任何足迹、指纹。这基本说明,有人来找过余贞笑,并且刻意消除了自己的痕迹。

陈争问:“你们见过有人来找余贞笑吗?或者她带过什么人回来?”

个别邻居终于反应过来,“余贞笑难道出事了?”

众人一听,立马咋咋呼呼地讨论起来。群众就是这样,很容易情绪高涨。陈争没有插话,听着他们讨论,但听了半天,没有抓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再次问有无陌生人出现。

一位邻居有点尴尬地说:“余贞笑那姑娘,男的瞧不上啊!”

他们下意识就将陈争的问题理解成了“可疑男性”,于是得出判断,余贞笑那个长相,根本没有异性缘。

陈争打听到余贞笑就读的技校,交待分局队员继续在兰竹巷排查,自己去了技校。

技校核实,确实有余贞笑这个人,然而问题是余贞笑这学期根本没有来报到。她的老师说,她的成绩在班上很突出,平时不怎么和同学交往,独来独往,上学期理论和实操都考得很好,这学期本来要安排实习,技校是有一些门路的。但是她没来报到,也没有学生在假期见过她。老师打过她的电话,关机,几次之后就没有再尝试联系她。

校方解释,技校和普通高中不同,高中哪个学生要是没来报到,老师会想方设法找到,但技校每年都有人学着学着就不来了,老师们早已习惯。尤其像余贞笑这种能力不错的,用不着学校推荐,自己就能找到工作,何必再浪费一年学费?

老师和邻居的想法出奇地一致,都认为余贞笑是打工去了。

技校保存着余贞笑入学的照片,陈争拿照片去向赵虹芳核对,赵虹芳肯定地说:“对对,就是这个姑娘,她叫余贞笑啊?”

现实中的余贞笑和周汐长得全然不同,但很少有人会去仔细看证件照,余贞笑当时也只是给赵虹芳过了一眼学生证,赵虹芳连照片都没看清楚。

“她是个好孩子啊,为什么要骗我呢?”赵虹芳死活想不明白,只得不断跟陈争絮叨余贞笑是个多好的女孩——她总是打扮得很朴实,一看就是那种自己就过得很艰辛的人,但她舍得花时间陪伴孩子们,给他们讲故事,还义卖玩偶给福利院筹钱。

福利院常有人来领养孩子,被带走的多是健康漂亮的小孩,剩下来的在很多人眼中是残次品,所以一些小孩很消极,心理不健康。她会鼓励他们,残疾不是你们的错,长得没有别人好看也不是你们的错,正因为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你们自己更要活出个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