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二章 北蛮南侵

从本心上说,千古第一的罪人杨延广不敢做,也从未想过要去做,至于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从实际上坐实了这个身份,他不愿深究。

但此时此刻,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宁就站在面前。

杨延广此时面对的,是天元王庭悍然南侵,王师连败国土沦陷,万马齐喑、举国惶惶之际,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皇朝战神。

是在河北、河东、中原之地推行革新战争,让无数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摆脱压迫剥削,掀翻压在头顶的大山,重获新生的大晋太子。

是一个以文明发展为己任,要把九州文明带向星辰大海,且几乎没有人可以战胜的天人境修行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以他杨延广的身份地位,和他如今正在谋划的事,都有可能随时被赵宁拧断脖子。

所以杨延广不能不深感畏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决定套近乎叙私情:“宁小子,这件事......”

赵宁冷冷地道:“宁小子也是今日的你能叫的?”

杨延广窘迫不已,浑身冷汗地辩解:“太,太子......本王绝没有联合异族残害同胞的心思.....”

“在孤面前,你也敢自称本王?”赵宁打断了他。

接触到赵宁威重如渊的眼神,杨延广心跳如鼓,只能毫无尊严地低头:“是......小王,小王不过是跟元木真虚以委蛇......”

赵宁一甩衣袖,懒得听杨延广废话,威慑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压根儿不想看对方惺惺作态,转身离开亭台:

“孤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言罢,身影消失在王宫。

亭台里一时落针可闻,杨延广凝神静气,面颊肌肉抽动,恼羞成怒的他想要发泄怒火,又生怕赵宁还未走远,憋得面红耳赤。

张贞吉低头看着桌子,目不斜视,佯装无事发生,实则大气都不敢喘。

他担忧杨延广怪罪他刚刚不帮腔,有心开口诽谤赵宁几句,却因为杨大将军仍在亭台,害怕自己的话日后传到赵宁耳朵里,平白惹来生死大祸,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泥塑。

好半响,在确认赵宁真的走远,不回杀个回马枪吓人后,杨延广为了维护自己的诸侯王威严,愤怒地一巴掌轰碎了石桌:

“他怎能如此辱我!是天人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张贞吉连忙出声帮腔:“王上息怒,那赵宁行事向来骄横跋扈,犯不着为他生气。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制衡赵晋的计划吧......”

杨延广对张贞吉怒目而视:“丞相一向能言善辩,为何方才一个字也不敢说?难不成你是赵氏的臣子,见到赵宁就像老鼠遇到猫?!”

被当面戳穿心事,张贞吉羞愧难当,一想到自己刚刚畏惧得头皮发麻,他便无地自容,心说你不也一样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面上却只能拱手致歉:

“王上冤枉臣下了,臣下微末之辈,纵然是死,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臣下是害怕惹怒了赵宁,给王上与吴国带来灾殃......”

“好了!”杨延广不想听张贞吉废话,他决心表现得强硬一点,捡回自己掉落在地的威严,“传天元使者,让他们到王宫来觐见!”

张贞吉恭声应诺,正要去安排,杨大将军清冷无波的声音突然响起:“犯不着去白跑一趟。”

“你什么意思?!”每回面对自己这个“吃里扒外”“不识大体”“因儿女私情罔顾国家大事”的晚辈,杨延广便五脏欲焚。

杨大将军冷淡地道:“他们已经死了。”

杨延广呼吸一窒:“......”

他想起赵宁刚露面时那句话,这还真是没那个必要了。

天元王庭的使者不远千里而来,他却一直没有召见,如今还横尸金陵城,他怎么跟元木真交代?双方的合作还怎么谈?

“你就真的铁了心要跟赵氏狼狈为奸?”杨延广盯着杨大将军,“既然背叛家族,为何不干脆杀了本王?!”

杨大将军面无表情的走出亭台:“于公,吴国罔顾道义、虐待百姓,故而我不会襄助家族;于私,我终究受了家族的养育之恩,所以不会让你们的性命被人戕害,但也仅此而已。

“公私分明,就是这样。”

话说完,杨大将军的背影消失在亭台外,只留下一对愤怒异常却又无可奈何的君臣。

......

雁门关外,山林尽头、草原之南。

严冬趴在一座山包上,伏低了身子往北张望,视线越过一座座起伏和缓的低矮山包,全神贯注地在草甸子与树林中来回搜索目标。

“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

“没有就对了!真当你是元神境强者,光靠一双肉眼就能对千步之外的世界明察秋毫了?真要看远处的东西,还得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