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多了一个爸爸
许南望喜欢敲门,敲门代表有人等待。
才从警局出来的他气宇轩昂,身上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服没有起一丝褶皱。他回忆起老警官无可奈何的样子,眼底尽是骄傲的笑意。
他没有输过,除了林丹袭。她再也不会着迷地望着他,在他怀里如一只猫咪,为他傻傻等待。
李秘书打开门,看到他未通知自己便回来了,连忙不安地道歉:“对不起,我没能事先去接您。”
许南望不在意地摆摆手,走进熟悉的房间。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待了不足十分钟,但记忆力极佳的他看出这里没有任何的改变,连墙上的壁画都没有移动分毫。只因为许愿不在乎,这不是她的家,她不用费心装饰。
许愿站在阳台上,抱住手臂,给自己的视线寻找一个最佳的寄托点,她看着那座铁塔,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许南望悄声走到她后面,她直觉地颤抖了一下。那是猎物天生的敏感,察觉到危险在靠拢,并且没有逃脱的机会。据说兔子在猎豹的口中宁可大量失血晕过去,也不愿直面接下来的恐怖厮杀。
她讨厌被偷窥的感觉,强迫自己转过身直面他。
“这么久不见,你比我记忆中更美了。”许南望喃喃着,失神地伸手抚摸她的面庞。
许愿忍受着他的抚摸,眼睛瞪得更大更明亮了。
他的手移到她的眼睛那里,指腹触到她如蝴蝶颤抖般的睫毛,描绘着她的眼睛:“你那双不服输的眼睛,和你母亲一模一样。年轻时,她也骄傲地看着我,说:‘有什么困难的工作都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在她印象中,很多时候我是沉默如夜晚的。可她却不知道,我有多想和她多说话,只是不敢开口撒下越来越多的谎言。”
许愿忍无可忍,张嘴咬痛许南望的手:“别说废话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南望摸摸虎口上的牙印,并没有生气,幽幽地叹着:“许愿。”
“什么事?”她警惕地看着他。
“你真乖。”因为她乖巧顺从的答应,许南望瞬间松懈下来,看着她的眼神化为父亲般的慈爱。
“真是个变态。”许愿从栏杆上探出半截身子,忍不住干呕。
许南望帮她拍着背,可是被她挥开,只能感叹:“我常想,如果丹袭等我,为我生下一个女儿,我一定要给她取名叫许愿。这是个美好的名字。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梦想成真。”
“别说这些恶心巴拉的话了。”许愿越过他,走进主卧。“我们进房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许南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他后悔了。一年多前林丹袭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令他恼羞成怒,仿佛二十来年只是一厢情愿。他是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才会答应把赵珍珠当作林丹袭的替代品。幸亏第一个夜晚,警察突然对他的产业发起搜查行动,他得到通知迅速离境,才免于牢狱之灾,也没有对赵珍珠犯下大错。
“我不能让丹袭更看不起我。”
所以呢?许愿屏住呼吸,却又不敢投下太多的希望,只怕自己失望更多。这种矛盾的心态就像一个决定自杀的人突然又想起了温柔的童年玩伴和和睦的家庭,也许没必要走到最后一步。
“所以,我只打算把你当干女儿。你还有个哥哥,我离婚后把他也带走了。对了,你曾见过,还记得吗?当初是他闯进来让我走。之后,我去了日本,他去了英国。这次我们都回国了,我想找个时间,三个人见个面,吃顿合家饭。”
许南望走到餐桌边,为她拉出一张椅子。
张妈已经布置了一桌的松落菜,最有名的是松落鱼。松落人喜欢甜酸口味,松落鱼便是甜酸的杰作,裹着特制果酱的白皙鱼肉,吃一口细腻柔滑,酸酸甜甜,十分清香美味。
许愿怔怔地走过来,张嘴,许南望喂一口鱼肉给她,她裹着眼泪吞下去,觉得竟是苦的。
“不好吃是不是?”许南望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张罗着。张妈不是松落人,不会做地道的松落鱼,他决定自己做。
煎鱼的声音很干脆利落,他的确擅长。
许愿抹干了眼泪,走进厨房为他打下手。过去一年是梦吧?惊醒了便忘了。
她想起小时候从妈妈的皮夹里翻出许南望的照片,很向往这个忧郁而英俊的男人,总比老是醉醺醺的爸爸好。如果他去开自己的家长会,一定会有许多小孩子羡慕她。
“爸,鱼好了吗?”她唤了一声。
许南望一愣,手中捞起的鱼一下子掉进油锅里,溅起了许多滚烫的油点。他不觉得疼,只是释怀地笑了。
听许愿唤了自己一声“爸”,许南望满足地在饭后离开。他看得出许愿还有一些不自在,便没有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