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太医说漏消息怕死,从永延殿出来后,揣揣不安,自觉去找皇后陈情向唐舒窈泄露邺襄小药奴怀孕一事,旁的太医不敢多说。

皇后传召司沂与唐舒窈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唐舒窈比司沂先到一步,皇后已经先跟她说了几句,抚慰她宽心,唐舒窈善解人意应话。

皇后没有直接提唐舒窈身子骨不好,可能无法孕育皇家子嗣,她只说芙潼的血肉特殊,已经问过了太医,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能够跟她一样血肉能做药用。

寒毒虽然解除,难保以后身边不会有病有灾痛,留着备用总是好的。

至于孩子生下来寄养在她的身侧,自然会跟着她亲近。

唐舒窈没有异议,顺着皇后的主意,一应说好。

养在身侧?

邺襄的血脉也配养在她的身侧,唐舒窈听出来皇后话里暗地的意思,叫她□□为嫡长子,给孩子关爱。

让她看着倾慕已久太子殿下和别的女人血脉,还要对孩子好?日日看着孩子相似邺襄女的脸,不是戳心窝吗?

即便是要生,也该是她和司沂来生。

不过,眼下也用不上她来急迫,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呢。

邺襄女知道了殿下的薄情,愿不愿为他生孩子尚未可知,若是她不知廉耻非要生,唐舒窈就让知道,孩子生下来也是被人取血谋算的命,她不可能让孩子平安长大。

芙潼没有回寝殿,她漫无目的在永延殿寻走。

唐舒窈说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悲切的哭,说不相信。

当唐舒窈说的一切从司沂的口中得到印证。不知道是悲痛欲绝,还是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者泪流干了,对司沂的心死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娶了太子妃,过往的宫娥也不管芙潼了,看着她神魂失魄的乱晃,也没有理会。

被榨干了利用价值,谁还会记得她。

芙潼转头看着与她擦身而去的宫娥,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只有她自己摸不清楚。

还以为是司沂贴心的考虑,知道她满江语不好,不想与人打招呼,才免于宫娥对她的行礼叨扰。

所有人都看不上眼她,只有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傻子。

小药奴,邺襄女。

她没有名字吗?

可怜她终于在这一刻,还能得知一切。

入了冬夜,不到酉时,天已经蒙黑,小姑娘隐成一个十分微弱的小白点。

她穿得单薄,赤着脚,脚边被地上的石子摸出了血,一步一步在这里游荡,如同行尸走肉,瘦弱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飘扬起了雪白的细絮。

恍惚来到了百花墙下,这里已经没有百花了,只有一些干枯叉燥的枝丫,张牙舞爪地贴在石墙上,极尽凋零。

褪去了那些殊色漂亮的花朵,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

埋酒挖开的地方还在,芙潼走到前面蹲下去,拦着黝黑的深坑。

夜风萧瑟呼啸,吹过耳畔,响起一阵妙曼的歌声,她的记忆被拉了回去。

妇人为了轻哄着女儿在她轻轻呢喃的吟哼......

“花酿酿,酿花花....”

“三月花开哩,盛花纷纷呀....”

宛转绵软,又轻又温柔。

脑海涌进来数不清的画面,是芙潼无比渴望知道的过去,她丢失的宝贵东西,里面有她至亲至爱的血亲。

父皇,母妃,阿珠,大哥哥,小木马,秋千,花海,纸鸢。

父皇抱着芙潼举高高,芙潼扬着手笑喊飞啦飞啦,母妃围着逗她笑,夜里守着她睡觉,给她唱歌谣,在芙潼熟睡后,亲吻她的额头。

即使灭了烛火,黑夜里,芙潼也从来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邺襄很好,不会有人伤害她。

自幼跟在芙潼身边伺候的阿珠,外祖父给芙潼雕刻的小木马,教芙潼跳百花舞,酿百花酒的外祖母,总是给芙潼兜祸的大哥哥。

还有盛开着百花的花海,纷飞的纸鸢,无忧无虑的笑声。

她全都想起来了。

晶莹剔透的泪水像小珍珠一样砸进黝黑的深坑里。

小姑娘哭着,哽咽着,断断续续哼出母妃唱给她的歌谣结尾。

“.....邺襄....花....花里有公主哟,娇.....娇娇..娥宝艳百花咧……”

她跪在地上,仰头大哭,悲切地捧着泥。像小兽一样嘶鸣哀哭。

“母妃....父皇...阿珠...哥哥....”

都死了。

死在贞景太子司沂的手上。

芙潼什么都不知道,她居然爱上了灭国仇人,陷入他编织的甜蜜谎言陷阱里,唯他而一,把仇人当作她的爱人,给他怀孕生子。

成为他的药奴,给他心爱的女人治病,让他无休止的践踏邺襄,在芙潼不知道的背后,他一定很得意,躲着耻笑。

小姑娘浑身都在抖,她怎么可以这样愚蠢,奉灭国仇人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