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拯救(第4/5页)

宁悦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然后,她捂住了嘴。咳嗽依旧从指缝间溢出来,宁悦拼命扭动身子,试图把声音埋进柔软的枕褥之中!

胡成低头俯视狼狈扭动着上身,拼命抑制咳嗽声的妻子,观察良久,才从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原来如此!”

他弯下身子,双手撑在宁悦身侧,温柔地说:“子渊该到上学的年纪了,你说我是送他上寄宿,告诉他妈妈太忙照顾不了他呢,还是你辞职继续接送他上下学呢?”

宁悦停下来,肺部火烧火燎,却依然无法抵挡席卷而来的绝望:他才是决定一切的人,这场婚姻她输掉的不仅是事业和前途,还有做人的尊严和家庭里的地位!

胡成伸手捏住宁悦的下巴,粗鲁地扭过宁悦的头,继续用温柔的声调一字一顿地说:“听我的话,好好带子渊。我答应你,你永远是他的妈妈。否则,我总有办法让你变成一个养不起孩子的女人!”

胡成从宁悦身上下来,仰面躺下。席梦思轻轻地上下震荡着,胡成的肩膀微微下沉落在枕头的下缘,彻底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滚!”

都解决了,无论是自己出轨的问题,还是宁悦辞职的麻烦,都解决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胡成有些释然:他知道宁悦想要的是什么了!

无论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还是家里的亲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弱点,然后予取予求!

即使深夜,卧室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胡子渊第一次自己在小床睡的时候,提出要晚上醒来时,可以看到妈妈。医生说小夜灯不利于孩子的发育,各种权衡之下,宁悦把窗帘下面的那条流苏去掉,使光线可以从下面透进来。

宁悦靠在窗户边,隔着纱帘向外张望。楼外就是小区的中心景观,一部分景观灯彻夜亮着。假山笼在景观灯的光晕里,又将光线散射出去。

房间里因此变得朦朦胧胧,树的影子,床的影子,被子的影子,孩子的影子……宁悦凝视着床头的某个位置,那里有一个半圆形的东西。只是个形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宁悦却知道,那是一朵永生花。美丽的玫瑰,封禁在有机玻璃的透明框架里,安放在天鹅绒的平面上,生命永远停留在高贵、美丽、迷人的那一刻。可是,那不过是死亡,永恒的美丽是以死亡为代价换来的。她是别人口中幸福的主妇,又是拿什么换来的!

泪水早已经流干了,宁悦拉好窗帘,轻轻躺回自己的床上。头顶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咔咔声,胡子渊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不知道说着什么。她瞪着干涸的眼睛,空洞地看着眼前看不清形状的永生花——慢慢地伸出手,拿过来,揭开底座,撕碎了。

一大早,宁悦带着胡子渊出门吃的早饭。胡成还在酣睡,胡子渊没有问爸爸为什么不吃,一路上紧紧拉住宁悦的手,不停地说着幼儿园里的事情。宁悦有点心不在焉,没听出孩子话里的紧张。直到来到幼儿园门口,宁悦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问胡子渊怎么了?胡子渊犹豫了一下说:“爸爸不好,打妈妈。”

宁悦的眼泪夺眶而出,把孩子紧紧揽进怀里。

昨天晚上,他看到了吗?看到了多少?

“妈妈。”胡子渊有点迟疑的声音,从宁悦的后脑勺传过来,“我会保护你的。”

宁悦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的眼泪吓着孩子,哽咽堵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重重地点头。

良久,宁悦才深吸一口气,把胡子渊重新拉到面前,郑重地告诉他:“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确有些问题。不过,这是大人的事情。妈妈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胡子渊伸手摸了摸宁悦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生了一双像极了胡成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水波后面,是无法掩饰的惊恐。

宁悦拿出纸巾,擦干净孩子的泪水,放缓了口气:“无论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都爱你,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尤其是妈妈,妈妈永远爱你!”

“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小孩终于忍不住了,哭着扑进了宁悦的怀里,然后呜咽着说,“我不要爸爸打妈妈!”

宁悦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诊断证明,是自己脖子上伤痕的还有妇科的一些诊断。把诊断证明小心地收进档案袋里,袋子里已经存放了几张刚洗出来的照片,是她脖子上伤痕的自拍。

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宁悦习惯性地看了看表,已经迟到一个半小时了。同事们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潘洁说:“罗总找你。”

宁悦点点头,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走近秦灿的办公室,秦灿奇怪地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宁悦说:“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