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保护者(第2/11页)

他爱过自己吗?

或者,他的爱,其实和自己需要的爱,不一样吧?

宁悦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逻辑错误:基本概念不统一的情况下,衍生出的任何论证推理判断决定,都是错误的。

这一场婚姻,竟是一个自始识人不清的错误。然而,这一场婚姻,毕竟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结果——胡子渊。

改正错误,能把胡子渊再塞回肚子里吗?

“你把工作辞了吧!”孩子睡了之后,胡成走到宁悦的书桌前,拿起本书随便翻着,漫不经心地说。

宁悦一愣:“为什么?”

“我的公司发展得很好,接下来就是准备吸引投资。一轮融资之后准备上市。爸妈年纪大了,你专心带好子渊,别的不用操心。”

“子渊渐渐大了,我如果再不工作,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还要什么工作机会呢?安心做我的妻子就好。”

宁悦脱口说道:“万一哪天你让我这个妻子下岗,我怎么办?”

“所以,你要全心全意地做好妻子,不要让我fire你!”胡成哈哈大笑,似乎对这个明显地位不平等的比喻感到极为满意。

宁悦唯恐惊动睡着的胡子渊,赶紧阻止他继续大笑下去。她面皮扯动的微笑,已经挡不住周身的寒意。她的嘴唇有点哆嗦,问道:“所以,做不做你的妻子,是你说了算?”

胡成得意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说了算谁说了算!放心,有我保护你,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不说别的,你今天是不是差点儿被开除?然后又变成调岗。那个秦灿是不是乖乖把你留下了!”他露出算计成功的微笑,“你记住,我胡成的人,只有我们开除他们,谁也不许辞退你!这是我的面子!”

宁悦看着胡成方正的下巴,听着他的宣言,好像突然回到了恋爱时。那时,胡成也是这样坚定地说:“你是我的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时自己感动得涕泪交流,却忘了这世上被人保护者,也被人伤害。

“听我的话,明天去辞了吧。”胡成又强调了一遍。

宁悦道:“如果我不辞,你要让我下岗吗?”

胡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宁悦,忽然笑了:“为什么?”

宁悦想了想,“你真的只是为了不让我被开除吗?还是因为我在法务部,可以做什么?”

胡成呵呵一笑,拍了拍宁悦的肩头,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老婆。不过,本来我也不打算让你掺和进来。你辞职最好,如果不辞职……”

宁悦等着。

胡成顿了顿,看了一眼宁悦,没有说下去。不过一个短暂的停顿,宁悦却感觉到胡成瞬间起来的狐疑不决。

胡成直起身,似笑非笑地说:“算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把家里弄好,工作能辞还是辞了吧!”说完,他一边回复着手机里的讯息,一边摇摇摆摆地走出书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房门打开又关上。

不知今夜胡成宿在哪里?

宁悦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男人。她脸红心跳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盼望着他能转身一顾。在绕了无数圈之后,他转过了身,张开双臂,温暖如阳光扑面而来,宁悦欢欣地想:“他终于看到我了,他终于接纳我了!”

宁悦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幸福地闭上眼。身体一阵久违的战栗,每一分肌肉都在本能的收紧,然后期待着,期待着最后的绽放。就在这时候,胡子渊把她叫醒了。她醒来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如花朵般盛开,然而过早盛开的花朵转眼凋零,徒留惆怅,随着荷尔蒙消弭在细胞的空隙里。

那个男人是谁?宁悦想着。会是胡成吗?不,不是胡成。胡成喜欢穿西装,那个男人穿的好像是件衬衫。

黑色的衬衫?也许是深蓝色的。嗯,上面应该缀着银色的纽扣。

宁悦一点点地描画着梦里人的样子。她描出了衬衫,描出了裤子,却怎么也描不出样貌。就算她想到头疼,那张脸,还是黑黢黢的,宛如一个幽深的黑洞。

她忽然打了个冷战。梦里那熟悉的温暖,那足以让她抛弃一切奋不顾身投入的吸引,在清醒后的黑洞面前,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个甜蜜的诱惑,在这些诱惑的背后,宁悦想起一个词——万劫不复!

她的身体陡然变得冰凉,方才盛放留下的最后一丝火热,也在刹那被冻结,泯灭。也正是在这一刻,那张脸无比清晰,却被宁悦断然否定——

那是胡成的脸。

宁悦做了个春梦,梦里人是胡成!

宁悦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孩子身边起身。

每个卧室里都有一个大衣柜,用来收放衣服。但是胡成的衣服都单独收在入门的一个房间。那里原本是个小小的储藏室,为了方便更衣,被改成胡成自己的更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