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8页)

小老头和他一帮手下缓慢跟进,双方在车厢连接处停了下来,马魁说:“老哥,咱都退一步,真动起手来伤着谁都不好,犯不上。让兄弟几个把刀收起来,我们放人,待会儿火车到站了,兄弟们下车。今天你们也挣着钱了,虽然不多,也够兄弟们喝顿酒了,买卖就做到这儿,算给我个面子。”

小老头沉吟片刻,点点头说:“嗯,攒儿亮(明白江湖事理)。”

马魁随即问身边的乘警:“下站到哪儿?”“下站宁甸,不停,再下一站才停。”“哦,知道了,你俩该巡查巡查,不用都在这儿戳着。”

乘警有些担心地看着马魁,马魁说:“放心,这不跟老哥都谈妥了。都是道上吃饭的,吐唾沫是个钉,算数,是吧,老哥?”小老头点点头说:“那是!”

两位乘警离开后,马魁和汪新给两个卖烧鸡的打开手铐,然后看着小老头,小老头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收起了弹簧刀。

硝烟暂时散去,事件没有扩散,看似渐渐平息。

列车长老陆已经从两名乘警口中获悉事情经过,他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火车缓缓开进一座小站,停了下来,马魁与小老头道别:“老哥,到站了。不送了,最好别再见着了。”

小老头沉默不语,带着一帮手下鱼贯而出。他们刚下车,脚还没站稳,就被从四面八方拥过来的便衣警察一一擒拿。

一个卖烧鸡的同伙梗着脖子看了一眼小小的站牌,上面写着“宁甸站”,他自言自语地说:“宁甸,这站不是不停吗?”小老头恶狠狠地望向车门处的马魁,马魁大声说:“老哥,都改革开放了,绺子(胡匪)那套玩意不成了。”

“干得好,干得漂亮!人民警察为人民,好样的!”车厢里,贾金龙大赞一声,带头鼓掌,乘客也纷纷鼓掌喝彩。

回到餐车,马魁端着茶缸喝着水,汪新好奇地问:“马叔,您跟那小老头说的啥玩意?我咋一句都没听懂。”“想学?”“想啊,您教我两句呗。”“等哪天你也蹲一回监狱,里头有的是人教你。”

汪新被噎得说不出话,马魁反过来问他:“我问你,为啥动手?对方这么多人,什么底细?你打得过吗?车上这么多乘客,万一伤到人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您看他们那个猖狂样,忍得了吗?”“忍不了就动手?你也知道他们猖狂啊,你知道那小老头是干啥的吗?”“干啥的?”“就他那做派,解放前八成是绺子,吃人不吐骨头。”

汪新有点不服气,说道:“可咱也没吃着亏呀。”马魁说:“那是因为我控制住了!幸亏那俩同事看懂了我的眼色,人又机灵,通知了老陆。老陆又通知了宁甸铁路公安,要是让这帮人在宁岗下车,上车下车的旅客这么多,怎么抓人?”“好,全是您的功劳。”“光知道动手不动脑子!镇不住人家,就得忍着,就是人家拿你脑袋当痰盂,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是干这行的!”

汪新血气方刚,哪肯轻易服软,他问道:“咱们要是掏出枪来,怎么就镇不住他们?”马魁冷静地说:“那枪是说掏就掏的吗?真掏出来,你敢开吗?”“逼到份上,咋就不敢。”“你要是开了枪,先不说会不会误伤到其他乘客,就是惹毛了他们,你好得了吗?枪里有几发子弹,你不清楚吗?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荒料,我都懒得骂你了!”

马魁气得把茶缸蹾在桌上,汪新站起身,马魁看着他问:“这是不服气吗?”

汪新说:“我给您打点热水去。”马魁摇摇头说:“真是欠收拾!”

在路上,生活积极向上;成长,一半冷静,一半彷徨。

这天,姚玉玲在汪新家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没有等到汪新回来。她是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姑娘,眼里有活儿,看到汪永革打扫卫生,就找理由代劳。为了她心里的爱情,可以有一万个理由。

姚玉玲又是扫又是拖的,还将桌椅板凳都擦得锃亮,忙得不可开交,额头冒汗。姚玉玲把所有能做的都做完,依旧没有等到汪新,她有些失落,和汪永革道别后,心绪不宁地往家走。

姚玉玲刚走到院里就与汪新迎面相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汪新报以微笑,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吃晚餐的时候,汪永革心有所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汪新聊着,扯到了马燕,汪新矢口否认,说最近没去找马燕。汪永革感叹道:“儿子,你说咱俩爷们儿顶着房盖过日子,这屋里不热闹。”汪新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爸,您有想法了?”“那得看你同不同意。”“哪家的?”“你说呢?”

汪新误会了,说道:“爸,我也觉得沈大夫人不错,一院里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汪永革有点尴尬地说:“咋扯到沈大夫身上了,你满脑子糨糊搅和啥呢?”“爸,你脸咋红了?没喝酒啊!你不想给我找个小妈吗?沈大夫合适!有个头疼脑热的省得去医院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看出来,捂得还挺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