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8页)

人在旅途,各有各的故事。

结束一趟旅程,回家的温暖,让马魁加快步伐。只是,这位老父亲,迎来了当头一棒——马燕高考失利。瞧着受了打击的老爹,马燕低着头,像一朵没有了枝秆的花儿。

马魁抽着烟,叹着气:“燕子,你也不笨,你算账的时候脑瓜子挺快呀,这数学是咋考的?”

“那能一样吗!”

“你是不是落了题?才九分!”

“能有九分就不错了,实话说吧,就这几分也是蒙的,那题我都看不懂。”

“不能啊!你小时候学习不挺好的吗?”

“那是小时候,这可是高考!我高中都没念,那卷子跟天书似的。就说语文吧,大段大段的文言文我念都念不下来。古人也是吃饱了撑的,不好好说话,都跟外国话似的,还没学会走路呢,就让我蹦高,那不摔跟头才怪。鲤鱼跳龙门,哪儿那么容易。”

听到闺女这么说,王素芳心怀愧疚地说:“老马,我得替燕子说两句,她不光没上高中,初中也上了个半吊子。那时候我身体不好,拖累着燕子三天两头地请假,好不容易把三年初中熬完了,赶紧接了我的班。燕子小时候学习多好啊,是家里把她拖累了。”

马魁抱歉地说:“都是我拖累的,那十年……”

“爸,妈,你们也别这么说,考不上就考不上,没啥大不了的,我该着就是卖咸菜的命。”

马魁深吸一口气,鼓励着闺女:“没事,你岁数还小,再复习一年,明年接着考。”

“还考?”马燕惊讶地问。她内心直呼八百个亲爹,她是真的不想考了,学习要靠熬啊!

人生理想,多少莽撞;春去秋来,复苏收获。人生四季,缠绕着一个又一个季节,或许只结出酸涩的果实。

火车停靠在红阳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

牛大力小心翼翼地穿上新制服,系着扣子,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连自己的模样也刷新了一样。

老蔡一边喝着水,一边冷眼望着他说:“大力,咱这新制服可不是让你穿着烧锅炉的。”

“穿一会儿过过瘾,要不然,这一天到晚的也没机会穿。”

“马上开车了,接着铲煤,赶紧脱了吧!”

“我去叫吴叔上车。”

牛大力说着,就从车上下来,他背着双手,模仿着领导干部,跟来往的旅客摆手打招呼,动作夸张又嘚瑟。看到老吴拎着油壶正在给蒸汽机车注油,牛大力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老吴同志,辛苦啦!”

“不辛苦,领导。”

老吴说完,听到了嬉笑声,抬头一看,发现是牛大力,拎着油壶就去追打他,牛大力巧妙地躲开了。

车厢内,蔡小年忙碌地帮助旅客放行李,旅客对他的新制服很好奇,搭讪说:“同志,这趟车我经常坐,头回看你们穿这身制服。”

“新发的,现在是试穿阶段,要是乘客反应好的话就全国推广。”

“这身衣裳老神气了,哎,这四个兜八道杠是啥官啊?”

“四个兜八道杠,代表着四通八达,所以咱们这制服又叫四通八达装。”

“这个寓意好!”

这时,老陆走了过来,说:“往后,咱们的火车越跑越快,线路越来越多,大伙上车人人有座,再远的犄角旮旯,也能瞅见咱火车头冒出来的烟。”

老陆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鼓掌,人人有座,这是多么美好的期盼,再也不用两条腿站成麻木的两条线。在大家的热情中,姚玉玲拎着一把暖壶经过,老陆立即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确切地说,是她的制服出了问题。

等姚玉玲回到了机车广播室,老陆就跟了过来,指着她的衣服:“小姚,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咋地了?”

“你说咋地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不就改了几针,我穿着有点肥,不能改呀?”

“这勒着个腰、包着个腚的,像啥样?”

“陆车长,您这往哪儿看呢?”

姚玉玲这么一说,老陆一时也尴尬了,只好说:“我把大伙儿都叫来,让大家看看!”

见老陆走了,姚玉玲拿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着,小腰细细,前凸后翘,她非常满意。

一会儿,老陆带人进来,姚玉玲挨个瞥了他们一眼,蔡小年愣头愣脑地说:“挺好看的,显得玉玲姐苗条。”

姚玉玲一听,高兴极了,得意地说:“本来就苗条。”

老陆问汪新:“小汪,你们警服能随便改吗?”

汪新说,能改。他的回答让姚玉玲心花怒放,马魁不满地瞪着他。

汪新忙解释:“能改,但不能随便改。”

马魁说:“小姚,爱美不是坏事儿,可是这制服是咱铁路人的门面,可不能随便改。”

老陆严肃地说:“听见没?制服象征着咱铁路职工的精气神,人人都瞎改,那不乱了套了,统一制服还有啥意义?这次换发统一制服,上级领导非常重视,你这么瞎改,领导会怎么想?这马上就要评选文明列车了,往年都是咱们,今年也不能落后,可是小姚你看看,你这哪有文明列车广播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