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残更不寐 第七章(第2/6页)

「从你这身伤痕推断?」容恬扫他一眼,「这身伤痕在你心目中,很荣耀,是吗?」

淡而远的眼神,让凤鸣微微心悸。

凤鸣暗骂自己猪头,明明气氛好转,还不怕死地往网里撞,主动提什么伤痕。

他挠了挠头,讨好的说,「不要生气,我不是好好的醒过来了吗?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若言是不是真的出事了?离国如果内部大乱,对你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

话未说完,抓着的袖角忽然从掌中抽开了,

「容恬?」

凤鸣愕然看着容恬转身,沉默地向房外走去。

容恬走后,凤鸣反省了很久。

思前想后,容恬生气的最大理由,就是自己虎头虎脑地和剑术心计都比自己高上几筹的若言来了一场决斗——可能会导致自己死掉的决斗。

容恬对自己的怜惜疼爱之心,凤鸣非常清楚。

可是……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中了心毒,被困在若言的寝宫里,总要面对困境嘛。」

「不反抗,难道等着那男人把我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再说,任何人都有气昏头的时候,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脑子一懵就热血上涌了。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一个屠杀了很多无辜性命的屠夫,侩子手。」

「我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就算是死,能够拉着若言一起死,也算赚到了。」

「不但赚到了,还帮容恬统一天下扫去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与其不死不活地被困在一个噩梦里,我宁愿和若言同归于尽。」

「宁愿拼上我这条小命。」

「综上所述……我这样做,其实也不算错,对吧?尤其在结局是一个好结局的情况下……」

「如果鸣王你真的觉得自己这么有道理,那又何必自己对着自己唠叨这大半天,更不用为了大王的态度而惴惴不安。」秋蓝帮他掖着锦被,嘟囔道,「其实,鸣王心里很明白,大王生气,有大王的道理。在大王眼里,别的都可以原谅,但鸣王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这个大王绝不会轻易原谅。」

凤鸣哭笑不得,「秋蓝,我是伤员耶,你给我打点同情分总可以吧。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老实了,简直就像另一个秋……」

蓦地停了,脸色黯淡下来。

秋蓝心想,往日我当然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因为秋月是我们三人中最心直口快的,不好听的话让她说就好了。

但现在凤鸣身边,三大侍女去其二,这种直言忠谏的话,秋蓝不说,让谁来说?

说来有趣,有着同样履行职责,直言忠谏的想法的人,还有秋蓝的老公——容虎。

想起死去的秋月,还有远至土月族的秋星,秋蓝也感哀伤,叹了一口气,考虑到凤鸣的伤势,收敛了感伤之态。

斜坐在床边,帮凤鸣麻利地梳着长长黑发,低声问,「如果大王一直不肯理会鸣王,鸣王怎么办?」

凤鸣惊骇道,「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吧?」

秋蓝说,「这只是奴婢白担心的话。大王一向离不开鸣王,少见一眼都不行,现在鸣王受着伤,大王就算再生气,也许过几个时辰就忍不住要来看你了。」

凤鸣为了加大心理安慰而用力点头,「一定是的。」

「不过看大王的样子,这次生气和往常不同。好像真的很生气。」

「…………」

「鸣王?你怎么不说话了?」

「秋蓝,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容恬派来恐吓我的?如果是,拜托你快点去告诉他,我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受到教训了,叫他回来吧。」

但秋蓝并不是容恬派来恐吓的。

实际上,容恬自从离开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状况,对躺在病床上的凤鸣来说,简直是天塌了下来。

第一天他还勉强忍着、等着,晚上睡一会,醒一会,稍微听见一点动静,就把耷拉的眼皮撑开,看看是不是容恬来了。

到了第二天,他就挣扎着要下床。

两个大夫慌地拦住他说,「伤势未稳,绝对不能下床。」

他们拦不住时,秋蓝容虎曲迈都跑了来,齐心协力把凤鸣给按住了。

萧家的大夫显得尤其紧张,说了一堆寻常人不懂的医经,总结说,「少主肺伤严重,必须静养,现在胡闹,恐怕又会咳血不止。」

一句话把曲迈说得紧张起来,恨不得拿绳子把凤鸣捆在床上。

他没把凤鸣捆在床上,倒把自己捆在凤鸣床边了,把他磨得光亮的剑往凤鸣面前一亮,一脸认真地说,「少主,大夫没点头之前,你要是脚尖挨了地面,我就以死谢罪。」

容虎帮忙按住凤鸣,摆出老师的气势,「鸣王是要去见大王。但鸣王应该知道大王为什么生气,如今鸣王不顾伤势,硬要跑过去,难道大王就能高兴?恐怕他只会更恼怒鸣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