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但见悲鸟号古木(第3/6页)

白衣公子立在窗前,静静看着床上女子眉目如画,看了半晌,鼻头忽然一酸,缓缓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女子皱眉呻吟,口口声声俱念:沐原,沐原……

白衣公子皱眉,那深潭如墨的眸子如星,一直凝望着床上女子。她因大烧,如今身上全是细汗,口唇干白,头发黏腻,面色凄惨,像随时要去了一样。

他缓缓抬起她的腕,顺着腕子握住她的掌心,真凉啊……

他知她从小身体不好,如今即便全身是汗,手脚也肯定很凉,只是仍没有料到,会这般凉到骨子里。他将她的手掌握拳,慢慢移到自己左心处暖着,而后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仿佛床上躺着的,是他千世百世的思念。

阴云密布,窗外狂风大作,似要开始下场暴雨。

“主子……”下人立在窗边外,轻轻喊了声,“该走了。”

“再等等。”往日并不爱说话的人,如今脱口而出。

下人会意,抬头看了看里头的烛影,叹了口气走开了。

那白衣公子按着袖子,抬起胳膊缓缓为床上女子擦着细汗,一边又整理着被褥,尽量让她舒服一些。绣着竹叶的袖口发出一阵淡香,女子似乎闻到了,从原来不安恐惧的梦里抽出身来,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眉头舒展,静静地睡去了。

“丫……”头字未发出来,白衣男子竟是泪流满面。

哐!一声巨响,闪电霹雳,雷声隆隆,外头大雨倾盆。

……

慕疏涵醒来时正逢慕宛之回来,青油纸伞,长身玉立,面容略有些憔悴,借着濛濛红花细雨,一步一步踏到他身边。

“怎么在这睡着了?”慕宛之略一皱眉,看着倒在屋门口的慕疏涵问。

“兴许太累了。”慕疏涵揉揉眼睛,嚯的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琢磨着刚刚天亮没多久,才道,“父皇喊你干什么去了?”

慕宛之将油纸伞交给下人,推门进了屋,“胡人有些作乱,父皇与我谈了谈。”

“胡人?”慕疏涵眉紧川字,“那边又不老实了?”

“嗯。”慕宛之顿了一顿,“父皇准备让太子带兵去边塞探探虚实。”

“啊?这是要打起来了?”

“或许。”

慕宛之卷了卷袖口,不再接话,只踱步走到床边,看着苏年锦仍旧没醒,转头问道:“太医怎么说?”

下人躬身,“说是可能被吓到了,所以才高烧不止。如今用药,也不一定见效。”

“吓到?”慕疏涵一怔,“被失足落水吓到了么……”

“我们快要回去了。”慕宛之看了一眼苏年锦,而后淡淡道,“回头再让宫里的太医看看。”

“好……”

话音未落,就见夏芷宜风风火火地又闯了进来。

“哎呀怎么还没醒,我的狼人可怎么办,慕嘉偐已经等一晚上了……”夏芷宜抬手抚了抚额上发髻,“我头发都没梳好就赶来了,怎么还是没醒……”

“我去吧。”慕疏涵看她的样子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有点恼怒,忙上前道,“其实我也知道是什么办法,你中午约五哥出来就行。”

“嗯?”夏芷宜一呆,“你也知道?那你不早告诉我!”

“喂!苏丫头如今还没醒,大家都在担心她,哪里有心思想狼人的事儿!”

“我看是你没心思吧,其他人都闲着呢。”夏芷宜气的吹自己额头前的刘海,被慕嘉偐纠缠了一天,她也早就气急了。

慕宛之见二人模样都是面红耳赤,倾身道:“都去收拾收拾吧,明日我们都要回去了。”

雨丝,盛。

仍是柳桥处,二人各执一伞,慕嘉偐着绛紫色锦袍,丰神如玉,有种淡淡的傲气,夏芷宜看着就很不爽。

狼人是被抬着过来的,慕疏涵打着哈哈守在一边,道:“你们都亮出来准备的东西吧。”

慕嘉偐此时却是一愣,看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狼人,皱眉问,“他这是怎么了?”

“哦,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这几天潮气重,他身上原本又有伤,回头让太医看看就行了。”慕疏涵解释道。

慕嘉偐盯着狼人看了一阵子,见他紧闭双眼,浑身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半信半疑,却也暂时无法,抬手一挥,让下人过来。

此时夏芷宜和慕疏涵才看见,两个下人原来押着两个皮开肉绽满身是血的狼人,有头狼人个子矮小,仔细辨别才发现竟然是个小孩子!

夏芷宜心口一跳,咒骂道:“杀千刀的,竟然用这两个狼人来威胁他!”

“你的呢?拿出来,让他选吧。”慕嘉偐冷冷一笑,抬手弹了弹袖口上的尘,“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夏芷宜白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多说一个字,随即也让人托着福盘上来。

众人一惊。只见那福盘里不是别的,却是一碗清水和一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