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之忧矣,於于归处(第9/11页)

“我今天才知道,你从来就没真心相信过我,你一直耿耿于怀我的过去。”诸盈又伤心又蹩屈。

“不是,我只是有时会觉得你嫁给我真的太委屈,我什么也没有……”

“你当初干吗去了,找一个配你的去呀,何必招惹我?”诸盈控制不住地吼叫出声。

“我癞蛤蟆爱上了天鹅,眼里看不见别人。”他终于抓到了诸盈的手,用力地拉近,求道:“盈盈,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放手,我们是夫妻,死也不放。”

诸盈好不容易平息怒火:“还敢讲泄气的话不?”

“不敢了。”骆佳良哽咽地发誓。

“往里去去!”诸盈与骆佳良挤上一张床,又气又心疼地依进他的怀中。在别人眼里,这个男人确实其貌不扬,确实没有什么大出息,可是她真的很满足,没有任何苛求。“他再好,也和我无关。和他联系着,是为了航航,不是图别的。”

“我知道,我知道。”骆佳良紧紧抱着妻子,是他心眼小,在恐惧面前,胡思乱想。

“你比他强百倍,不管哪方面。你的手术成功或不成功,我都永远是骆佳良的妻子,一直到老。”这把年纪,这么肉麻的话,她竟然说得这么顺溜。诸盈微微地感到羞涩。

千辛万苦才止住的泪又泛滥了,骆佳良掩饰地把脸埋在诸盈的脖颈处,那里很快一片潮湿。

成功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从窗户边往后退。他在走廊上又站了会,等着病房内的灯再次熄了,才悄然离去。

读书时,他做过一阵文艺青年,很喜欢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钟楼怪人加西莫多对女主角的痴情、深恋很令人动容,他有时会想,最后的角色互换,当加西莫多陷入囹圄,女主也会为他那样付出吗?他断然说出答案:不会。这份爱是不平衡的,加西莫多爱得很卑微,女主对他仅仅是有好感,绝对谈不上深爱。

深爱,是用全部的生命在爱着。

今夜,骆佳良圆满了,他终于等到了诸盈回应。爱一个人是幸福的,被你所爱的人爱着更快乐。爱情总能创造奇迹,手术肯定会圆满而又完美。

成功心潮澎湃,他都有些羡慕骆佳良的外在条件,至少那样的,能轻易发现美玉,而他呢……摇头咂嘴,顾影自怜呀!

护士站里欢声笑语,桌上放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有大串的葡萄和青中带黄的柿子。葡萄颗颗饱满,像紫色的玛瑙,在灯光下闪烁出诱人的光泽。成功识货的,那柿子是罕见的甜柿,也叫水果柿,把皮一削,果肉金黄,水汁丰沛,果肉甜美。

他端出成理事的架势,威严地训斥:“哼,是不是又向病人敲诈勒索了?”顺手摘了颗葡萄,撕去皮,塞进嘴中。哎哟,和超市买的那种进口葡萄很不一样,甘甜微酸,仿佛多了些阳光、空气、风的味道。他闭上眼享受着。

值班的几位护士笑得更欢了:“成理事,你是贼喊捉贼。”

“没大没小的,说什么呢?”太好吃了,成功索性坐了下来,把篮子往面前拉了拉。

“这水果是位美女送给你的,她找了一圈没找着你,问到我们这儿,就把篮子搁这边了。她说她姓单,是你的病人,水果是今天在乡下农庄新摘的。”

单惟一?嗯,跑去乡下摘水果,确实像她会做的事。成功拎起篮子,起身就走。

“成理事,别小气,给我们留点哈!”护士们叫着。

成功凉凉地回道:“收礼要承担被处罚的后果,还要礼尚往来,你们也要一起吗?”

“要,我们要和成理事共进退。”

成功歪歪嘴角,他才不相信这帮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的女人。

开车回自己的公寓,明天他要早点去医院,不想回家听妈妈扯长问短的。明天早晨有专家门诊,骆佳良还要做一套化验检查,他得关注着。迎接自己的依然是一屋子的清冷与黑暗,不幽怨,自由是要等价交换的。一大半水果进冰箱,留了几个放进果盘中。洗澡出来,边吃水果边上网。

看单惟一的微博,现在俨然是成功睡前催眠的一种方式。他坐在家中,不打电话,不见面,就能掌控单惟一的所有行踪。单惟一算是比较好管理的孩子,几点一线,从来不逾矩。生活沉闷又乏味,不懂她为什么还过得那么有滋有味、斗志昂扬。可能单细胞想不了很多,于是,快乐很简单。

单惟一有好多天没提她的“唯一”了,是眼镜男失去了诱惑力还是她已经从微博暗恋转向真实生活里的明恋?难以猜测。

单惟一今天写了六条微博,有两条是描写乡下农庄的果园风光,文字配图片,看着就像走在柔和的秋阳下,轻轻一嗅,满鼻甘甜的果香。还有四条,是默哀她栽种的圣女果、小黄瓜、丝瓜的下架,她新换了两盆仙人球,还有两盆兰草,计划着天冷的时候,再养一盆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