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6/7页)

在杨大妈事无巨细的介绍下,清音知道了杨小妹的病情。

原来,她生的病还真是跟那瓶雪花膏有关,从三年前开始,她就莫名患上了严重的顽固的皮肤病,好好一个姑娘,本来雪白雪白的,谁知道一双手伸出来却愣是吓死个人。

“我看看,手。”

杨小妹不敢伸出来,杨大妈心疼地拍拍她,“不怕,清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清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画面,本来人的手掌皮肤,应该是完整的,平整的,连在一起像严丝合缝的土地,但眼前这双手,却像是非洲大陆三年没下雨的土地一样,文理断裂,缝隙很多,像鱼鳞一样一条条细小的伤口,又像哈密瓜的瓜皮纹路。

关键每一个皲裂的口子,都在流血,所以呈现一种很奇怪的颜色,正在流血的是鲜红色,血止住的是黑红色,流脓的则是淡黄色……幸好清音心理素质强,不然都想吐出来。

难怪她一直戴着手套,手都缩在袖子里,这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杨大妈心疼得直抹眼泪,“就因为这皲裂,我闺女一直没能好好找对象。”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三年前,就是刚从外地找回来那一年。”

杨小妹在十三岁那年,上京市看望在京市物理研究所工作的哥哥时,不幸走丢了,当时杨家人都伤心极了,所有人都劝他们找不回来就算了,可他们一直不放弃,一直到十年后,也就是1978年,有人告诉他们在省城天桥底下见过一个长得像杨小妹的女孩……

“这其中的艰辛就不说了,闺女是找回来了,但那模样,差点没把我们心疼死,一张脸都冻得不成人样,好在修养一段时间之后都好转了,就是这手,自从生了冻疮后就一直皲裂,一年得有三百天都在流血。”

清音在门诊日志上认真记录着发病时间、症状和持续时间,又问,“这几年都做过什么治疗?”

“中医西医,外敷的,内服的,还有她哥给联系的海城的激光刀,都试过,顶多好一两个月,又要复发。”

发作的时候又痛又痒,所以每天光擦润肤的东西,都要擦十几遍,一旦天气干燥一点,立马就要裂开,而雪花膏就得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这感觉,就像骨头里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杨小妹补充。

“还有的地方好了之后,会长很大的硬疙瘩。”

清音看过去,她手指基本每一个关节都长着绿豆大的硬结,有点像痛风结节,“有没有查过风湿和尿酸?”

“查过,两年前怀疑是痛风结节,但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

清音又仔细地看那些伤口,只在手腕之下,手腕之上白白净净,她自己也说手腕以上从未痒过痛过。

“平时会不会吃牛羊肉葱姜蒜这些常见发物?”

“自从发痒之后,就很久没吃过了,我闺女忌嘴忌很严的,她非常听话,医生说什么不能吃她真就一口不碰。”

秦嫂子听得咋舌,“你家闺女可真厉害,咱们在她这年纪,嘴巴馋成啥样,见到个啥都想吃一口。”

清音深以为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二十出头的年纪,嘴巴不馋的还真没几个,她能控制得住,本身就已经说明她的意志是非常坚定的。

“有没有查过免疫?”

杨大妈不太懂,杨小妹仔细想了想,“去年我哥带我去海城看过,我听医生说那个就叫免疫,都说没问题。”

“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化学物质,或者放射物?”

这下杨小妹愣了愣,“放射物是啥?”

清音暗笑自己没说清楚,一个年轻姑娘,一直在家里待着,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怎么会知道放射物是什么呢。

于是跳过这个,“有没有去过什么传染病流行的地区?”

“我那三年一直流落在省城,当时上错火车,年纪小也害怕,不敢走远……”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清音赶紧打住,一个成熟的医生不应该被患者思绪带着跑,那三年在哪里流浪,清音其实并不关心,她不必强调。

“我看看脉。”

杨小妹的手腕很细很白,但又有些稍微深色的疤痕斑块,应该是流浪的时候留下的,回来后一直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其它没有疤痕的皮肤就长得挺好。

可清音把着把着,眉头就皱起来——脉象怎么这么奇怪呢?

每一个学中医的人都知道,人体的脉象具有地域和季节的区别,按理来说,这个季节的石兰人的脉象,应该是沉脉为主,但杨小妹的脉象,却是六脉皆浮,浮洪散指,是明显的时疫毒瘴入骨的表现。

可干燥如石兰省,一年没多少降水量的地方,是不可能有时疫毒瘴的。

整个龙国,只有岭南、闽南这样的南方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