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们都是孤独的(第3/5页)
顾南城从夏洛手中接过南珂,只见南珂闭着眼睛,神情看上去十分难受。她的身体不仅僵硬,还冷得不像话。夏洛眼中有焦虑,对他说:“可能要马上送医院,她发烧了。”
顾南城盯着怀里的人,明明才不过一天一夜,却仿佛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她苍白的脸色狠狠击中他的心,孩子般的倔强,连昏迷中都咬着嘴唇。他心疼地吻上她的唇,撬开她的唇舌不让她伤到自己,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快步冲出地下酒窖。
爱着的人,成了心里难以言喻的伤,不知该怎么靠近,也不知该怎么守着。他与她,原本就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强行交集,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南珂睁开眼的时候正是深夜,医院静悄悄的,药水味贯穿着鼻尖。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窗帘缓缓飘动。她一眼见到的是夏洛,平常总把自己疏理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此刻脸上未施粉黛,满面憔悴。南珂动了动手,原本眯着眼假寐的夏洛立刻清醒过来,接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差不多快三天了,高烧一直不退,吓死我了。”夏洛说着又去摸了摸南珂的额头,感觉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好在下午的时候开始退烧了,不然我真是怕……连医生都不敢确定你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南珂虚弱地对她笑笑,嘴唇干裂,勉强张口道:“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顾南城在外面,你想见他吗?”
南珂摇了摇头。
“自从你被送进医院,他就一直守在这里,连公事都搬来了医院处理。我能感觉到他非常在乎你,南珂……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天南珂被送入病房后顾南城就始终站在病房外,怎么都不肯进来。夏洛草草地看了他一眼,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心里蓦地一紧,那种发自内心的难过竟然如此清晰地传递给了她。大概不会有人能想象到顾南城难过时会是什么表情,他就那样站在门外,双眼仿佛凝聚着风暴,一脸惨白。
总是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男人,原来悲伤起来竟像个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不想见……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到了不如不见的地步,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夏洛见南珂满脸疲倦,等她再次睡去才走出病房。顾南城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后脑勺抵着墙壁,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回头,只问:“醒了?”
“你听到了?”
顾南城示意她看向周围,才说:“太安静了,想不听到都难。”
“南珂为什么连见都不愿意见你?”
顾南城兀自回过头去,敛眉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后,直到夏洛觉得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他才缓缓开口对她说:“我十五岁的时候被南珂的父亲收养,她父亲器重我,没过几年就让我进公司帮他打理生意,但我狼心狗肺,一时鬼迷心窍,找人故意接近她父亲,企图从她父亲手里拿到安远集团。我本以为这事儿能瞒一辈子,没想到还是被捅破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刻意忽略了其中的细节。凌晨时分,住院部的走廊里异常安静,白炽灯下盘旋着飞行的小虫,他耷拉着脑袋,浓密的发遮住他的表情。夏洛没想到自己听完他的话后会如此平静,和此时此刻安宁的气氛一样。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她想了想,问他。
顾南城却笑着摇头:“没有理由,就是忘恩负义,野心太大,才走到今天。”
“顾南城你知道吗,真正做了坏事的人他是不可能坦然地说出自己做过什么坏事的,能够坦白的人的内心必然是坦荡的,所以我宁愿相信,你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毕竟,即便南珂的父亲死后,你也从未对南珂不利。”
如果真如顾南城自己所说,他是因为野心而抢了安远集团,那么南珂又怎会安然地过到今天?真正有野心的人必然会斩草除根,至少,不会让南珂待在青城这么久。何况,以她看到的顾南城而言,他对南珂的保护深刻而隐忍,很多事情,不能只用双眼来判断。
顾南城淡笑一声,移开了视线,说:“也只有你会觉得我有苦衷。”
夏洛挑了挑眉,又和他待了一会儿,才进去窝在南珂的床头闭了眼睛。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分辨对错。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对错,只有能不能、想不想。
南珂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这天夏洛来接自己出院,在办出院手续的空当,她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突然看到当时腿受伤做手术留下的伤疤,不禁感慨,这一年似乎和医院特别有缘,进进出出,连从前最讨厌的药水味都不那么让她排斥了。她正愣怔间,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夏洛回来了,笑着回过头。然而在看到来人后,笑容隐匿,不禁多了几许防备。有些人她不愿意见,却偏偏喜欢在她眼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