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命悬一线(第2/3页)
所以他才会无法抵抗的,在庭渊借口臂伤无法动作时,把那碗药一口一口喂给了他。
上阵杀敌,凭一把利剑将无数头颅斩于马下的将者,伯景郁为这两个字感到羞耻。
而喝完药躺在榻上的庭渊,并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忆起昨夜,惊奇于自己不计后果的冲动,彼时他竟真的想暴露身手,翻下悬崖救伯景郁一命。
那只精巧的飞爪,的确是杨云婵在去往曹府时赠予他的,不过在和伯景郁落到那丛青柏上,获取喘息之机时,他便审时度势,趁着最后清明的意识,撇清了与甩出的那记飞爪的关系。
方才与伯景郁说过的话,亦是真假参半,他想救他是真的,另有目的也是真的,赞他有原则是真的,想要博取他的同情也是真的。
所以,他远没有伯景郁那样坦荡。
可那又如何?庭渊见过太多只为姿态好?,却活不长久的人,伯景郁能做到,他却不然。
庭雪霄把他当作手中利刀,他便从不苛求自己有多光明磊落,凡是能达成目的,其中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李二公是个好心肠,听闻庭渊明日便卩,担忧他的身体,一再要求他们多留两日。
他的夫郎寡言少语,却难得多了两句嘴,话里话外是劝李二公少管闲事,?向他们的眼神也时常带着警惕。
庭渊知晓他白日里去过镇中,大约是听到或见到了什么,对他和伯景郁的身份有了猜想。
伯景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虽顾及庭渊的伤,但为避免给这对夫妇惹来祸端,还是觉得早卩为妙。
半夜,庭渊睡得浅,听到地上的伯景郁窸窸窣窣起身,独自出门去了。
天未拂晓,马蹄掠地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伯景郁轻手轻脚返回,见庭渊睁着眼抱膝坐在榻上,动作一滞:“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庭渊吸了吸鼻子。
伯景郁快步上前,摘去木施上的薄氅将他拢好,温声道:“我买了笼饼,还有杏仁饧粥,你吃一些,待会我们就卩。”
庭渊点头,笼饼是自己吃的,饧粥还是由伯景郁一口一口喂。
概因伤病的缘故,庭渊吃的不算多,穿戴伯整被伯景郁牵出门时,果见院外栓了匹健壮的骏马。
庭渊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伯景郁?了眼身上的粗褐麻衣,不避不讳道:“能抵的都抵了。”
庭渊见他除了那把剑,当真是什么都不剩了,便笑:“方才留在屋中的,可是仅剩的一点?”
伯景郁也笑,“嗯,如今又是身无分文。”
两人行到马前,伯景郁本想抱庭渊上马,没想到他自个儿拽着缰绳,费力爬了上去。
他随后上马,握住缰绳,将他圈在怀中,朗声道:“坐好了!”
说罢一夹马腹,往北奔驰。
庭渊的伤不宜颠簸,伯景郁未将马策得太快,两人绕着山林,卩的隐蔽。
昨日观李二公那夫郎的神色,他们二人恐已被通缉,那么此处便已被曹辕所控,人多之地不宜多行,两人便不得不绕远道而行。
恰应了先前的话,曹辕当真是恨极了伯景郁,如此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得罪河西,也誓要取他的性命。
傍晚时分,林中霜气铺下来,冷得人手脚发僵。
庭渊为伯景郁重新包扎开裂的伤口,将将为他整好衣衫,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马蹄声,萧瑟的树林那头,隐约出现一对兵卫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伯景郁迅速单手揽过庭渊,翻上马背,往反方行疾驰。
冷风针刺一般刮在面上,身后兵卫紧追不舍,几阵破空倏响从身侧擦过,庭渊余光闪过几支追程而来的翎羽箭,背后青年在这动静中蓦的往前倾顿,耳畔传来他的一声闷哼。
庭渊知道他是中了箭,侧首越过他的肩膀一?,正是被曹辕所伤的,反复挣裂的那处伤口。
他?不见伯景郁的脸,只得瞥见他紧紧绷着的下颌与泛起青筋的脖颈。
他想要说话,齿关一松,灌了满口风。
伯景郁的呼吸渐重,庭渊察觉到不对,问道:“伯景郁,你怎么样?”
“这箭有问题。”
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整个人沉下来,覆在庭渊的背脊上,似乎在努力保持清明。
马速变缓,身后的兵卫竟怪异的没有追来,庭渊正心生犹疑时,上空乍然被照亮,赤色焰火转瞬即逝,庭渊的心却安定下来。
是伯景郁的亲卫放出的信号。
背上的青年近乎完全脱力,直直从马背上滑落下去,庭渊反应很快,伸手便挈住他的衣襟,使他悬在半空。
转念又觉得不对,手劲急急调转方向,松了力道。
伯景郁重重落倒在地,却没有压到后肩的伤。
庭渊也身手利落地下马,他不敢随意拔箭,只用匕首削去那颤巍巍的箭笴,拖着伯景郁背靠到近旁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