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去长安(第2/3页)
脸色苍白的病娇少年,一直在打量洛宁。
此时他发现,这自称洛宁的瞽者,除了失明之外,那种清逸脱俗的风姿气质,居然是平生仅见。
就是一般的公子王孙,也相形见绌。
此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如云出岫,如月临池。
当真是芝兰玉树,空灵隽永。令人见之忘俗,如沐清风。
可惜,是个盲者。
倘若他这双丹凤眼能够复明,该当是何等神采啊。
别说病娇少年一见之下更生好感,就是之前不满陌生人上车的贴身侍女,也不禁眼睛一亮,为自己之前不愿接纳的念头深感惭愧。
“这洛氏公子,真是玉人一般。”侍女明知洛宁眼睛看不见,可也不敢直视客人了。
她不等主人吩咐,就主动拎起炭炉上的铜壶,斟了一杯茶,递给洛宁道:
“天气寒冷,洛公子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哉。”
洛宁接过热气腾腾的茶,“谢过小娘子。”
那侍女脸色微红。心道,这公子生的真是好看,可惜眼睛坏了。
病娇少年紧紧身上的狐裘,捧着手中的鎏金手炉,身子微微前倾,说道:
“原来是洛兄,在下卫季风,白狼山卫氏……”
什么?梁国白狼山的卫氏?那不就是卫仲媗的老家么?
卫季风,卫仲媗……伯仲叔季,难道他是卫仲媗的弟弟?
可惜他看不见,无法得知卫季风的长相是不是像卫仲媗。
洛宁不知深浅,也不好贸然说出卫仲媗的事情,拱手道:
“原来是卫兄,小弟有礼。”
卫季方忽然咳嗽几声,拿起一块银霜炭放入炭炉,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道:
“雍军已经攻占大半个豫国,贵国朝夕难保。洛兄是为了避难,才来到梁国么?”
洛宁只能点点头,喟然叹息道:
“是啊,兵连祸结,家国不保,只能去国离乡,流落天涯。”
“想我洛氏,也是长戟高门,钟鸣鼎食,如今却是风吹雨打去。”
他满脸忧色,一副龟山之操、黍离之痛的神情。可心中想的却是:
“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么世界?如何离开?如何找到陆翩翩?”
怎一个愁字了得。
“洛兄之忧,於我心有戚戚焉。”卫季风说道,“豫国难以保全社稷,梁国又何尝不是如此?迟早罢了。”
“雍国虎狼之国,雍王枭雄之姿,海内莫能挡也。”
“可是,天下纷乱五百余年,生灵涂炭,各国诸侯征战不休,又换来了什么?”
“无非是礼崩乐坏,民不聊生!”
“诸国社稷,真有必要存在么?除了各国王室之尊荣,存在何益?”
“以小弟所见,雍国若能一统天下,反而是好事。起码能休养生息,消弭兵灾之苦。”
洛宁闻言,不禁对这卫季风的评价更高了一层,当下说道:
“若真抛弃一家一姓的社稷尊荣,天下一统才是人间大业,顺应民心。”
“虽然对我等高门不利,可对于黎民百姓而言,确实是好事。”
卫季风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道:
“以洛兄之出身,居然能有苍生之念,实属难得啊。你我可谓不谋而合了。”
“实不相瞒,小弟这次北上,就是去雍国长安,求见雍王,一展所长。”
“效力雍国,于家于己于天下,有益无害。强过留在梁国当孤臣孽子、为社稷陪葬。”
“愚忠一国之君,何如达观天下?”
“如今,大争之世将终,命世圣主将出,正是吾辈用武之时。”
洛宁这才明白,原来对方不是冒雪回家,而是顶风北上,去长安投效雍国。
这是叛国之贼么?
是。但也不是。
很多事情的是非人心、忠奸善恶,又岂能一概而论?
洛宁附和道:“卫兄之言,真可谓金声玉振,在下获益匪浅。”
“小弟虽非怀瑾握瑜,也知风禾尽起。”
“所谓君子怀器,相时而动。青衿之志,且待芳华。”
“卫兄雅量高致,远见卓识,此去长安,必鹏举千里,不负明王吹尘之梦。”
“咳咳。”卫季风既欣赏洛宁风度,就很高兴得到洛宁的赞赏,“不意今日风雪中,得遇知音如洛兄耳!”
“你我君子之交,清风明月,襟怀磊落,也算一见如故了。”
“来,我们以茶代酒,为相识贺!”
洛宁举起茶杯,飒然笑道:“卫兄对我一见如故。我对卫兄却是一听如故。”
“哈哈!一听如故……咳咳……”卫季风大笑未已,就剧烈咳嗽起来,咳的满脸通红。
他一边咳嗽一边指着洛宁,“洛兄……真是……妙人啊。”
“公子啊。”侍女赶紧给他捶背,一脸痛惜之色,“大笑伤肺,公子痼疾在身,莫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