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二章 心悦两不知(第8/12页)

不,不对!她鄙视了自己一把,现在不是担心出油的问题!

“你……”夏初伸手想摸一摸苏缜的嘴,手抬起来又觉得不合适,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磕疼吧?”

苏缜的脑子稍微有点乱,答非所问地道:“好像那边可以上二楼。”

“那真不错。”夏初也胡乱地应了一句。两人便一前一后闷声不语地奔台阶处去了。

泰广楼分两层,一层散座,堂中挑空,二层三面绕戏台的都是雅座。安良已经先上来了,看见苏缜和夏初后便冲他们招手,引到了闵风强买来的座位上。

戏楼里已经响了锣鼓点儿,急急风的节奏,有跑龙套的戏子从后台上来,在台上翻几个跟头或者三三两两地过上几招,算是暖场。

夏初被这快节奏的锣鼓点儿敲得心情激动,暂时忘了刚刚的尴尬,扭头问苏缜:“黄公子平时爱听戏吗?”

“还好。平时多是请堂会,来戏楼听戏倒是头一回。”

“也是。”夏初点点头,心说果然不是一个消费档次的。

安良让戏楼小二上了茶点,苏缜侧头问他:“今儿什么戏?”

“今儿是老生和花旦的戏,《游龙戏凤》。月筱红应花旦,平时月筱红唱正旦青衣的时候多,花旦戏少,所以今天外面的人格外多。”安良回道。

苏缜“嗯”了一声,把“游龙戏凤”四个字在心里过了一遍,忽然侧头对安良道:“《游龙戏凤》?”

安良一怔,旋即笑得有点尴尬:“今儿就赶上这出了……”

“《游龙戏凤》?”夏初道,“是不是关于皇帝微服出宫与民间女子的爱情故事?”

苏缜有点心虚地点点头:“你听过?”

“没有,但一听这名字就是这么回事。”夏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叹了口气道:“悲剧啊。”

“夏公子,这出《游龙戏凤》不是悲剧。”安良在一旁解释道。

夏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戏当然不是悲的,但这故事是悲的。”

“那民间女子不知几辈儿的造化,得了皇上的垂青,怎么就悲了呢?”安良不赞同地说。

“怎么不悲呢?我们那儿也有《游龙戏凤》的故事,说有个皇帝出宫喜欢上了一个叫李凤的姑娘,带着她离了家乡。几日欢好后又把她给抛下了,那李凤身在异乡又怀了孩子,无人过问,产子后郁郁而终。戏嘛,自然就表现这皇上与李凤的奇遇,谁又知道戏外真实的李凤是哪种境遇呢?”

“那定是个昏君。”安良愤愤然地说,“可不是所有皇帝都是如此的。”

“倒确实是昏君,可这种事与昏不昏君也没多大关系。姑且就算那个皇帝没有抛下李凤,李凤随他入宫了又能如何?皇上的牵绊那么多,总不会独爱她一人的。她没有家世背景,在宫里还不是要被欺负死?”

夏初抓了块点心,顺口问苏缜:“黄公子,你说是不是?”

苏缜面色微沉,被夏初问起来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牵动唇角勉强地笑了一下:“不清楚。”

安良看着苏缜的神情,百爪挠心,急急地道:“我不知道夏公子故国是何处,但既在景国便是景帝的臣民,莫要乱说话。我们的皇上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可别拿你们的昏君来比,留神掉了脑袋。”

“安良。”苏缜抬手对他一摆,“你话太多了。”

安良应了个是,犹有不甘地退到了一边。既担心苏缜不高兴,又有点担心夏初惹了苏缜不高兴,招祸上身,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夏初有点不解地回头看了看安良,低声问苏缜:“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小良看上去不太高兴。”

“有吗?”苏缜回头问安良,声音沉沉的,“你不高兴?”

安良瘪了瘪嘴:“小的是月筱红的戏迷,听夏公子这么说,替月老板叫委屈罢了。”

夏初失笑道:“你明明是替那皇上叫委屈,我才是替月老板叫委屈。哎,不过一出戏罢了,哪来的那么多民间传奇。我们大人说过,咱们的皇上十分勤勉国事,哪来的时间四处奇遇去,对不对?”

安良仰头去看天花板,自觉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了。

说话间,台上的急急风一停,紧接着转作夺头的锣鼓点儿,戏要开场了。夏初不再多说,将注意力放在了戏台之上。可苏缜的情绪并没有被带起来,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情绪略微有些复杂。

他承认夏初说得有道理,戏文不过就是戏文,那所谓皇上出宫与民间女子相爱的故事,也就是文人风花雪月的幻想。

他是皇上,出宫来无非就是散散心,享受一下自由的感觉,莫说他警醒着自己不能发生这种事,就算真发生了,想要把一个民间的女子带进宫,那些臣子还不定要怎么闹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