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但却也不敢偷懒,只能规规矩矩的守在那儿,最大胆的动作也不过是趁着文锦公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往殿内瞧一眼。
陈俞对她的心思,她心知肚明。
其实原本她也是不敢信的,毕竟这实在太荒唐,她曾经做了那样多折辱陈俞的事,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从不曾将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贺宛记得,在北岐时,陈俞每一回在她的手底下受了折磨,总会用那双阴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好似恨极了她。
即便是那时候的她,看见这样的一双眸子,也会止不住有些不安,可很快,那些不安就转变为恼火,让她忍不住用更为极端的法子继续折磨陈俞,想将他眼里那些不甘尽数碾在脚下。
而后来,她每回夜里再回想起陈俞那双阴郁的眸子,总会从梦中惊醒,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那段漫长的日子里,陈俞于贺宛而言,是最恐怖的梦魇。
后来不得已来到陈俞身边,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直至今日,她依旧好端端的活着。
她一直最为恐惧的人,始终未有真正伤害过她,甚至还在她身处险境时护住了她,她还是想到了那个甚至有些可笑的可能性。
陈俞喜欢她。
那双阴郁的眸子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的不仅仅只是怨恨,或许更深处,隐约的有一些无人察觉的最为隐晦的也是最为热烈的……爱意。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日,她又哭又笑的在床头坐了半夜,谁能知道呢,那个曾经被她欺负得最狠,也让她最恐惧的人,会喜欢她?
可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最后一条生路呢?
只是,她要更确定一点,确定陈俞是不是真的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又或者说,也让陈俞看清这藏在最深处的爱意。
想到这,贺宛微微勾了勾唇角,目光再度瞥向殿内。
殿内,徐静舟绷紧的身子微微屈着,酝酿了好几番的话终于在陈俞眉间显现出几分不耐时说出了口,“圣上,您留在身边的那个北岐舞女……”
陈俞抬眼,目光冷冷的落在他身上。
徐静舟依旧屈着身子,并未察觉到陈俞的神色变化,只继续道:“北岐人或许做过许多不当做的事,可那女子只是个弱女子罢了,想来那些事与她也是无关。”
陈俞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所以,徐爱卿是想怎么样呢?”
徐静舟抬头看向陈俞,而后又俯身向他跪拜道:“微臣从第一回 见了那位姑娘,就……就对她生了情意,还请圣上成全。”
这句话说完,徐静舟的脸已是红到了耳根,若是此时他抬眼瞧一瞧陈俞的脸色,便会发觉此时的陈俞面色却宛如寒冰,搭在书案的手指也控制不住的绷紧。
半晌,见陈俞始终不曾应答,徐静舟正觉奇怪,就听他声音淡淡道:“这种事总不能只凭你一人心意,总要听一听人家姑娘的意思。”
徐静舟闻言以为陈俞已经应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陈俞没再看他,而是将目光移向殿外,道:“文锦,让贺宛进来。”
谁人都知北岐有位帝姬,那帝姬封号文柔,世人都称之为文柔帝姬,可却极少人知晓其真名,所以陈俞倒也并不曾避讳过贺宛这个名字。
外间文锦应了个“是”,而后贺宛推开殿门,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陈俞看向贺宛,眼神中的嘲弄极为明显,他道:“徐大人向朕要你,你可愿意?”
贺宛先是恭敬的向陈俞行了跪拜礼,然后才回答道:“回圣上的话,奴婢愿意。”
得到这样的答复,徐静舟自然不会意外。
毕竟他与贺宛,原本也并不是如他所言那般互通情意,只是他想救贺宛罢了。
从第一回 在宣明殿外见到贺宛,确认她是那日岁旦宴上献舞的北岐舞女,又见她衣衫单薄,露出来的那节手臂上还能清晰的瞧见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心里便止不住生出愧疚的心思来。
后边每回再来宣明殿,都总能见到贺宛守在殿外,也总能隐约瞧见她手上的伤。
虽然贺宛什么都没有说,可每当她神色凄婉的望着他,徐静舟总是满心不忍,时日越久,他心中越是愧疚。
总想着,若是那日自己不曾将这女子送去献舞,或许她也就无需受这种苦楚了。
到今日,他也实在无法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便琢磨出这个法子来。
贺宛在陈俞身边受了这样多苦楚,如今他能救她,她没道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