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郎(第3/4页)

显然,这是新伤。

他有些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怎的离了他的秦葶,每每都能过的这般惨。

他有意自喉间挤出一声轻咳以作提醒,可那人睡的实在太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顿了片刻,他伸腿,用靴边尚有一搭没一搭的撞在她臀骨外侧上。

几次三番,秦葶终于睁了眼,起初还有些迷糊,随后在看清了眼前那一片玄黑色泛着华光的衣袍之后,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目光寸寸上移,直到对上那人此刻鸟瞰似的视线,脑子里分明有个声音告诉她,要请安,要跪拜,需这样得那样,可她偏生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将眸光垂下,只盯着眼前的包袱。

见她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何呈奕终耐着性子蹲下,似前两次那样,顺手捏起她的脸颊左右扭动端详。

“你这德性,比带你回别苑时强不了多少。”他将人放开,旋即站起身来,自秦葶身边路过。

“过来。”秦葶头顶响起他既干脆又冷漠的声音。

是命令,是不容拒绝。

秦葶无奈,自地上爬起,随着他的步子一路朝前,拐过这条幽廊便是他的寝殿,于门前他顿了足,头微微侧过,才见一个人影磨磨蹭蹭的朝这边行来。

何呈奕耐心有限,见她久跟不上,待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他长臂一展,手掌掐在秦葶的后颈上,用力朝里一带。

掌下的人顿觉脖颈一凉,而后被一股力道悠到前面,继而被人甩到寝殿中。

凌乱的脚步打乱了寝殿中原本的宁静,宫人自殿中向门口望去,只见一狼狈的宫女跌跌撞撞进入殿内。

“都出去。”何呈奕吩咐下去,众人便不敢再妄看一眼,提着轻步痛快出了殿中。

秦葶紧紧抱着包袱站在寝殿中间,看起来似个鹌鹑,闻着殿中的暖香,非但没让她舒缓下来,神经反而一点一点紧绷起来。

身后的人朝她这边行过来,在路过她身边时,伸手扯了她的腕子,向榻边行去。

他掀袍坐下,一条腿曲起高高踩在脚踏上,一条腿伸平就停在秦葶的脚边,坐姿松驰却不失威严,掌心捏着秦葶冰凉的手指,终开口道:“出去这么多天,可有长劲了?”

的确有长劲了,她恨死了这该死的一切,恨死了世上所有落在她身上的不公。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憎恨这人世间。

她不想活了,负气一般将手从他掌中抽离出来,只顾紧紧搂住身前的包袱。

这一举动让何呈奕不怒反笑,“果真出息了。”

“在宫里也并非都是荣华富贵,秦葶,”他抬眼,“我想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这话听着耳熟,就像是那该死的姜总管所言一样。

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君便有什么臣。

他期待秦葶接下来告诉他,说她想通了,她想好好的留在他身边过日子,与他要荣华,要身份。然后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来,想她时,她便出现,不想见时,她便神隐。

可与之相反,行宫也好,别苑也罢,她都受够了,她的神经早就在崩溃的边缘,行这一路,她便觉着没意思,宫里花草在好,不及她于乡间采摘时的欢愉,宫里的人每个都光鲜亮丽,却与她这个平民百姓搭不上边儿,这般想来,胆子反而大了许多。

“你把我杀了吧,”她面无表情说道,“你若不肯放我出宫,那便把我杀了吧,怎么杀都好,五马分尸也好,抽筋剥皮也好,这样........”

话说一半,她突然笑出声来,“这样我就能去找我的阿剩了......”

她笑容诡异,让人侧目,似得了疯症一般。

“你在说什么疯话?”何呈奕目不转睛望着她问,“朕不是说过,不允你再提这个名字,你找死吗?”

“是,我就是找死,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里的一切,我受够了所有的人。”她似当真脑筋有些不清楚了,这一刻她只想跑,跑的远远的,跑到一个没有何呈奕的地方去,说罢,她不顾一切扭身便跑。

可还没跑出两步,便又被他拎了回来,这次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扯着她的衣衫重重一甩将人丢到床榻之上。

身轻如燕,哪堪这力道的一甩,她的头重重磕在锦被之上,发髻彻底松散下来,即便如此,她仍舍不得丢开手里的包袱,似同她长到了一起。

紧接着便瞧何呈奕扑了上来,秦葶眼前一黑,即一道墨影罩下,身前骤然一空,那包袱被人自怀中抽出去丢开,她还要爬起来跑,还未起身便又被人摁下,何呈奕仅用一条腿便压的她半身不得动弹,两只瘦细的腕子被他单手举过头顶,扣在一起。

他腾出一只手来掐住秦葶的脖子,上身压下,玉冠上的琉璃带垂在秦葶眼前。

“你既想死,那朕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