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鸳鸯债(十二)(第2/3页)

“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柳如霜”在谢知予的操控下,学着僵尸一蹦一蹦地靠近齐子言,甚至还没走到他面前,便已将他吓得惊呼一声,不顾形象地钻进桌子底下,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于是“柳如霜”只好坐在桌上,穿着红绣鞋的双脚前后摇晃,时不时弯下腰看一眼齐子言。

等玩得差不多了,谢知予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桌边,轻轻踢了一下桌脚。

他俯下身,勾起嘴角,温柔笑着直视齐子言。

“再说一遍,你愿不愿意娶柳如霜过门?”

齐子言被“柳如霜”的贴脸杀吓到抱头痛哭,再也没有刚才的硬气。

“愿意愿意,我娶就是了,你快点让她走开啊!”

一边是桌子底下弱小无助蹲着抱头痛哭的齐子言,另一边是悠哉悠哉、笑意散漫的谢知予。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路过,见到这幅场面,绝对会误以为这是什么恶人霸凌现场。

不愧是谢知予。

早已知晓并习惯谢知予恶趣味的姜屿看着这一幕心无波澜。

然而一旁的宁秋和池疏此刻的心情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要知道谢知予在天衍宗内一直是清冷孤傲,正直善良的高岭之花形象,可......

“...我怎么觉得谢师弟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宁秋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姜屿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饱含了她看不懂的心酸,用一副过来人口吻叹了一句。

“习惯就好。”

......

*

阴物行嫁娶之事多在夜间。

考虑到常人多惧邪祟,几人在齐府周围布了道结界,连喜乐师用的都是纸人。

为了这场婚事,齐子言只能将柳如霜的尸体停放在自己家中,并为她临时设了一个牌位。

夜渐深沉,吉时已到,喜乐奏鸣。

齐子言转身抱着柳如霜的牌位,点燃了准备好的纸人和纸花轿,火舌蹿起,不消片刻便烧得一干二净,连灰也没剩下。

四周逐渐漫起一片朦胧的雾气,如薄纱一般,笼罩着整条街道。

方才烧掉的花轿和纸人转瞬出现在迷雾之中,八人抬的喜轿缓缓朝着齐子言的走来。

齐子言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场景。

虽说他与柳如霜从前也是浓情蜜意,可如今到底多年未见,再说柳如霜又成了厉鬼,纵对她还有些微薄的情意在,也抵消不掉发自心底的害怕。

他望着花轿的方向,一脸视死如归,却在轿帘被风吹起的那一刻,神情一僵,陡然怔在原地。

喜轿内的柳如霜只穿了一身青衣,肤若凝脂,未施粉黛,却亦面若桃花,笑意晏晏。

根本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和尸体一样的浑身惨白,阴郁可怖。

轿中人低眉浅笑,远远朝他投来淡淡一眼。

一如当年初见。

恍惚间,齐子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烟雨朦胧的扬州,细细密密的雨丝轻落在他心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柳如霜是全扬州最漂亮的姑娘,想要打听到她的消息并不难。

他去烟雨楼为她画像,不止是为了感谢她,亦是沦陷于她的容貌,一见倾心。

喜轿稳稳停在齐府门前,阴童子上前掀开轿帘,露出柳如霜的笑颜。

“子言,还不过来扶我么?”她唇边带着柔柔笑意,温柔地注视着齐子言,“难道说你后悔答应娶我了?”

眼见她作势要走,齐子言回过神,连忙上前将她扶出喜轿。

“怎么会后悔?”

既然柳如霜的执念是要他娶她,那就证明她还爱他。

一个死了也仍旧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齐子言壮着胆子主动握住柳如霜的手,欢喜地看着她未老如初的容颜,两颊微红,羞赧开口。

“当初是我对不住你,你肯原谅我,还愿同我再成一次亲,我开心都还来不及。”

柳如霜不愿这场婚事有旁人打扰,但结界需要有人维持,四人只好各自找了地方藏起来。

远远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姜屿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人果然是看脸的生物。”

谢知予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看她,问:“师姐为何这么说?”

“齐子言没见到柳如霜之前还是一脸不情愿,但是现在呢。”

姜屿抬抬下巴,示意他往下看,“见到柳如霜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连鬼也不怕了,甚至还拉着她手说起了情话。”

谢知予借着月光看清齐子言和柳如霜交握的双手,认真地想了一会。

“所以,只要长得足够好看,就能让人回心转意吗?”

他边说边转了下手腕,垂下眸子看着腕间的银镯,突然想起了桑月回。

很久之前,桑月回也会精心打扮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问他:

“娘亲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