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3/3页）

做全校检讨，本来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但陈末的运气真是好。很多年后，大家都不记得她有没有做过检讨，检讨了什么。实在是王校长太帮忙，在轮到陈末前的讲话太精彩。

陈老太警惕地望她一眼，眼神闪烁，继续蒙头对钱枫讲：“提高警惕，我觉得她肯定是个特务。”

但肖涵在偷瞄站在角落里的陈末。陈末就是那种迫不及待换上了夏天短袖的人，此刻在若有似无的阳光里硬撑着不发抖。

有一天特务在洗碗，钱佳玥靠在厨房门口，迟疑了很久问她：“妈，婆婆这样，你难过么？”

不要小看拉拉绳子，也不容易。两个人一边拉，一边送，要配合得当均匀，最后“前进进”三下，把国旗正好送到顶上才是本事。有的班前半程拉得快，后一半只好磨蹭蹭；有的班前半程升得太快，后半程只好龟爬。这都不行，让人看笑话。赵婷婷做事向来要求完美，只见她拉得匀速，光滑，毫无滞胀，一气呵成，最后国歌一结束，五星红旗鲜艳地登上了二中旗杆的顶部。赵婷婷满意了，带着骄傲的眼神，望了旁边的肖涵一眼。

“难过怎么办呢，日子不要过了么？”茜茜公主洗碗的手不停。

高一、高二、高三，初中部，列队整齐。肖涵和其他3个一米八的男生，昂首挺胸，拉着五星红旗，迈着豪迈而做作的正步，走向了主席台。旗下，扣好，男生离开，赵婷婷和另一个女生站在旗杆底下，等着《义勇军进行曲》开头那个雄壮的“so”响。

那天晚上，钱佳玥在日记本上写了一整页的“过日子”三个字，每写一遍，心里就更轻松一点，脚上仿佛都有了力道。

所有的学校都有升旗仪式，所有的升旗仪式都在每周一早上。乌泱泱的校服，冬天时候是一层一层的藏青色，虽然麦克风里一直叫“精气神精气神”，但在上海阴冷的风里，个个都像要冬眠的熊。但春暖花开后就不同了，还没到夏天，就有人迫不及待换上短袖的夏天校服。年轻的皮肤露出来了，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像一片片新嫩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