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童(第2/5页)

而姜家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会随意编个理由,比如病逝,她的一生就如叶珍珍,亦或是自己的前生,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如今当着整个姜府的面旧事重提,虽然姜梨没有用控诉的语气,却犹如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脸上。

因为季淑然知道,在燕京城无法对自己下手,而寻常的罪名,也不至于让姜元柏要了自己的性命。以驱邪名义将自己赶出府去,天远地远,下手才最是容易。

这话说出来,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脸上都有些无光。姜梨当年在庵堂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虽然从未遣人打听过,但也晓得,庵堂里的日子,定然很苦。只是那时候因着姜梨害得季淑然女小产一事实在令人生气,便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她。

想得十分稳妥。

“对我来说,这都是生活常态,吃不饱穿不暖,更是习以为常。这样的境况下,请恕姜梨无能,实在难以天真烂漫得起来。”

“二丫头,”姜老夫人问:“既然无甚么大碍,你便让冲虚道长为你驱邪吧?”

“很长的时间,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母亲所说的我与三妹年纪相仿,性情却天差地别,且不说人与人之间,本就有各自不同,便是要我与三妹一样天真烂漫,对我来说未免也太苛刻了些。”她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柳夫人当日来青城山拜佛,偶然见到了我,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她的话,当日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祠堂里罚跪,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姜梨颔首,转向姜元柏,问:“父亲也同意么?”

对上女孩子柔和的眼神,冲虚道长心头诧异,却也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很长的时间了。”

姜元柏盯着姜梨。他并不全然信任冲虚道长,但姜梨的种种奇怪,却也完全说不通。他的确感觉到姜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就连微薄的血脉联系仿佛现在也不见了。

“八年时间,不能称之为短吧。”她笑盈盈地看向冲虚道长。

他狠下心肠,道:“对你没有伤害,你便去吧。”

“道长说得没错,人的性情喜好一夜之间的确不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我离家去往庵堂,不是一夜,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月两月,是八年。”

“好。”姜梨颔首,仿佛对姜元柏的决定没有任何不满,但低下头的一瞬间,姜元柏似乎看见了她眼底的失望,一时间姜元柏的心里生出了后悔,后悔是不是答应了冲虚道长为姜梨驱邪,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姜老夫人看向姜元柏,姜元柏盯着这个陌生的女儿,道:“说罢。”

姜梨道:“冲虚道长,请吧。”

“母亲自来慈爱,不管姜梨是不是真的邪祟,给姜梨说话的功夫,总还是有的吧。”

她反客为主,丝毫没有面对未知东西的恐惧,反而从容得像是去赴宴一般,令冲虚道长也愣了一愣。

季淑然朝她看来,眼里甚至还有点泪光,看上去,还真是一心为她着想的慈母。但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邪物沾身。关于做戏这回事,姜梨私心里也很佩服季淑然,总觉得季淑然这副模样,应当能在姬蘅眼里成为燕京城数一数二的戏子了。

冲虚道长道:“二小姐,请。”

姜梨道:“母亲。”

姜梨就要往那头走,桐儿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姜梨回过头看了一眼,桐儿便又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眼眶里包着一汪眼泪。

姜梨不回嘴,也不辩驳。等到季淑然一桩桩一件件说完了,忧心地看向姜元柏:“这么说来,梨儿的确是同从前大不一样……老爷,我可不是在怀疑梨儿真是什么邪祟。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梨儿,为了姜家着想。要是梨儿……梨儿真成了劳什子邪祟的宿主,道长一定有办法将邪祟驱赶出来。到那时,梨儿不就没事了么?”

她总不放心。

从某种方面来说,季淑然也算是晓得了一些真相。

冲虚道长领着姜梨走到绷着线的四方柱子之间,让姜梨手握着一面铃铛。他自己则走到道台面前,道童将准备好的活鸡奉上,冲虚道长的剑尖划开鸡的脖子,一线血迸溅出来。

这些怀疑,姜老夫人和姜元柏一定也有,只是他们不如季淑然记得清楚,而季淑然在这时候说出来,无非是让大家更相信冲虚道长的话一点。

“啊呀!”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都吓得转过身捂住眼睛。正在此时,黑雾越浓,几乎到了夜里,阴惨惨的。

这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她身上定罪了么?姜梨冷眼看着季淑然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自己与姜二小姐的不同。她没说一句,院子里的人面上的疑窦就增加一分。是了,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二小姐,更与姜二小姐无论是成长历程还是性情喜好,都没有一分相似的地方。所以季淑然要找她们的不同,轻而易举,这样算起来,她们似乎没有一点重叠的地方,根本就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