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上场

但也并非全无办法，成王如今和右相交好，右相李仲南又恰好和姜元柏是死对头，也就是说，姜家和成王不是一路人，如果把姜家也牵扯进来，对付成王一派的沈玉容，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成王有势，沈玉容也有些脑子，未必不会得成王另眼相待。如今沈玉容已经是中书舍人，还得洪孝帝看重，若是又被成王推着，日后岂不是地位更高？届时要想再对付沈玉容，可就难了。

借姜家的势，比她一人要轻松许多。

姜梨听着耳边传来的琴声，心思却不在此处，她在心里想着，如今沈玉容和永宁公主大概越发痴缠了，永宁公主和成王是兄妹，永宁公主必然是要和成王引荐沈玉容的。如果姜梨猜得没错，沈玉容日后是成王的人，是毋庸置疑的事。

只是要如何借势，就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明义堂的贵女们既然能进入明义堂，自然都很出色，即便再如何平平，放在普通人家，也是能叫好的。

心中计较着这些，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转眼间七位贵女已过，就轮到了孟红锦。

因着每人的时间并不多，校考几乎没有多余的步骤，很快就挨个上场了。

柳絮让姜梨专心看，但见孟红锦上了校验台。

手臂上绑着红巾的小童开始报各人位数，姜梨只挑了自己认识的人记着，孟红锦是第八，姜幼瑶是十二，姜梨是十三，柳絮是十八，姜玉燕二十，姜玉娥二十五。

今日的孟红锦比往日沉着了许多，也或许是因为琴乐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东西。她坐了下来，取了瑶琴，焚香浴手，弹波一曲《水云》。

校考就快开始了。

《水云》是寄托游人在南迁的路途中，瞧见云水奔腾的景象，唤起内心热爱祖国山河，感慨世事飘零，向往隐遁生活的复杂心情。散音重，荡吟多。姜梨听着，觉得孟红锦这曲《水云》软绵绵的，不像是南迁的游人，反倒是像来赏云的小姐。

姜梨眼见着今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齐聚一堂，她甚至瞧见了周彦邦，目光无意中和周彦邦碰上，周彦邦顿时眼睛一亮，惹得姜幼瑶看姜梨的眼神像是要剜她的肉一般凶狠。

虽然气势并没有弹出曲者的心境，不过孟红锦的指法还是很熟练的，只是学琴除了指法以外，更看重琴心。孟红锦算是尽力了，也只能说在琴乐一事上不算有天赋而已。

可不论旁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表现出来，也不知道是害怕惹怒了姬蘅，还是已经被姬蘅的容貌所惑。

果然，孟红锦弹完整曲，有不明所以的公子哥儿称好以外，台下五位校验考官面上都无甚表情。那姬蘅更是心不在焉地把玩自己手中的金丝折扇，将折扇打开又合上，眉眼艳丽多姿。

这几位，要么是琴师乐官，要么是夫子琴女，都是在“琴乐”一事上时有所长，唯独一个姬蘅在其中，显出几分格格不入。他的身份和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真正的重紫王爵。论琴乐，只听说过他爱听戏，却没听过会听琴，而且听琴也并不等同于会用琴。他甚至称得上是行外人，要一个外行来评定结果，未免有些儿戏。

“孟红锦弹得倒是还好，”柳絮松了口气：“这样你也轻松许多。”

萧德音因着是明义堂的先生，自然一直就在这里。眼见着绵驹也到了，他是北燕如今的宫廷乐师，专为皇帝及妃嫔奏乐，穿着一件粗布麻衣，倒很有隐士之风，看起来也十分快乐。还有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这是师延，是当今最高职位的乐官，掌管礼乐，形容有些傲慢。

姜梨上三门得了魁首，只要下三门不垫底，便不会被逐出明义堂，自然也不用给孟红锦跪下道歉。但即便这样，如果下三门做得太差，这个赢面也不是没可能被推翻。

姬蘅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跟着惊鸿仙子一样也在校考的考官位置落座。至此，连带着萧德音在内，共有五位考官落座。

至少孟红锦没有“艳惊四座”，姜梨可以稍稍放心一些。

周围的人都看直了眼，连孟红锦和姜幼瑶也远远地盯着姬蘅看，舍不得移开眼睛。众人似乎都忘了，姬蘅可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混蛋，就算他是美人，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有毒美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不过你那个妹妹可不简单。”柳絮又道：“我瞧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此番约莫是有所依仗，你恰好又在她后面……”

上天赏的好样貌，姜梨心中微叹。她见过好看的男子，沈玉容、薛昭，甚至姜景睿、叶世杰，可姬蘅的漂亮更像是直接粗暴地与常人拉开一大截距离，倘若不是亲眼所见，甚至很难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或者说这么漂亮的人。

可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