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Flower.医者(第6/10页)
“妈妈死后医院把责任都推给爷爷,说是家属滥用药。爸爸也疯了,把一切都怪在爷爷身上。他们决裂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所以你想努力做个能救活所有人的好医生吗?”自觉这句话有点天真,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他果然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头。
“世界上哪里会有能有把握救活所有人的医生。”他说:“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愿意百分之百付出努力的医生,才是病人最期待的吧。”
他一只手把我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肩慢慢往前走。
“我觉得爸爸是错的,因为他这样的迁怒,这世上敢救人的好医生才越来越少。所以,我想继续爷爷的路。”
我没有再接话。
但我的心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因为那场病,我见过太多因为没有把握,所以不断拒绝,掐灭病人最后一点希望的医生和医院。
妈妈的死,爸爸的恨,理应让封信更加明白,这条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路,要承受多少误解,压力与艰难。
但他清楚的看到这所有,却义无反顾,从不回头。
这就是我爱的人,他全身是伤,但始终闪闪发光。
我不知该如何感谢这段命运的相遇,感谢封信,活得一如我的理想,就像我多年前初见他时,他美好清朗的模样。
我正在热血沸腾,突然感觉到封信外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他接听后面色变得严峻起来。
“我知道了。”他说。
他挂掉电话,抱歉的对我说:“我要去一下医馆。”
那时,是晚上十点过十五分。
星光稀少,但亮度很好。
仿佛人间宁静,四海温柔,不似有事将生。
34、我会让她为我穿上婚纱,执我之手,冠我之姓
“求求你,医生!给孩子开点药吧!”哭泣的中年妇人扑上来抱住封信的腿,嘶哑的声音瘆人又心碎。
地上一卷污脏的铺盖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牙关紧咬,脸色白得不似活人。
穿着粗布旧棉袄的中年男人蹲在小女孩身边,粗大的布满伤痕的手指胡乱插进自己蓬乱的头发里,用力的揪抓着,无声的发出悲鸣。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封信是不是见过很多次。
但对于第一次遇到的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冲击。
我知这世间多疾苦,但亲眼亲身,仍是不一样的震撼。
“我劝了很久,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走。”值班的小松护士见到封信,大松了一口气,委屈的声辩道。
“外面冷,不如先把孩子抱进来吧。”我脱口道。
一回头,却看到小松明显着急和反对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封信倒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对农民工夫妻将生病的孩子抱进屋,眉宇间隐有忧色。
孩子的妈妈一直在哭,断断续续间听到“没有钱”“赶出来”等字句。
封信到底还是给那个因为白血病高烧不退的孩子开了药,药费也收得很少,虽然他也一再说明只能尽量减少孩子的痛苦,但孩子的父母仍然千恩万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片苍茫的大海,海中有一个隐约的孤岛,有一个小孩子在岛上哭。
我努力的想看清那个孩子是谁,却怎么也无法靠近。
后来海浪高了起来,一波接一波像通天的墙一样将小岛淹没,我拼命的嘶喊着,想要救那个孩子,但却连前进一步的力量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全身湿透。
醒来后不久就接了个陌生电话,竟然是彦景城。
虽然我后来并不太愿意见到他,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一起吃个午餐。
上午画了一阵绘本,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打车。
彦家在c城素有产业,听说彦一的爸爸就是在c城出差时遇见了他的妈妈朱雪莉。
但我并不知道他们家具体投资哪块,只知道生意做得很大。
彦景城定的地点是中心商业区的一处咖啡厅,旁边就是c城最有名的5A级写字楼,他们的投资公司就在那座楼里。
我在预约好的卡座坐下。
这个位置视野特别好,独居一隅,却又能从明亮的落地窗里看到全线街景。我暗想这大概是彦景城平时最喜欢的位子,倒是很符合他低调精致想事周全的风格。
服务生送来了菜单,我示意再等等。
过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彦景城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从外面进来,我抬手一看,暗抽一口冷气。正是约好的时间,一分不差,此人堪称踩点专家。
他穿着一身三件套的银灰西装,仍然是一丝不苟的老派风格,让人觉得安全。咖啡厅里暖气很足,他却并没有急着脱去外套,而是在我面前站定,很绅士的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