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自己担着
拿到手里,小玲看嘉的意思。“嘉本来就有美的意思,何嘉美,等于后面两个字重复,成何美美了。”家丽说那你再翻翻其他字。小玲左翻右翻,选中一个“葭”字,大声读出其中含义:“葭,b,喻关系疏远的亲戚,如‘葭葭之亲’,这个好,现在亲戚关系都疏远,葭美,就是没什么亲戚,只有亲爸亲妈亲大姨。”
小玲让小冬拿新华字典来。
众人都觉得这个字有点怪。但小玲向来如此,不走寻常,其庆只能暂时依从。吃了饭,半下午,小玲有何其庆壮胆,走到保健院突然说要回家一趟。她打算找美心协调一下迁户口的事。
小玲说改一个也行,就是用哪个字不知道。她又叫大姐夫给出主意。建国说:“嘉奖的嘉怎么样?”
何其庆觉得空手去不好,在路边水果摊买了一只哈密瓜,几只苹果,一把子香蕉。两口子带着孩子一起上门。
跟长辈同辈份到底不像。何其庆也不强求,笑说:“那就改一个,小玲,你说呢。”
穿过龙湖菜市,拐几个弯就到家了。敲后院门,敲了好一阵都没人来看。小玲诧异,对其庆,“今个妈能去哪?”
家丽没接她话茬,对何其庆,“你女儿的名字得改一改,就算读音不变,中间那个家,不要用家庭的家,换一个。”
何其庆建议去前门看看。
老五说:“这事我还得找老六老四,我户口得迁回家,小孩跟我上,以后得上淮师附小。”淮师附小、洞二小,是每个小孩家长的梦。老五已经开始做梦。
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前门,又敲。有人回应了。是美心昏浊的声音,像在睡觉。小玲看看手表,“这都几点了,还睡呢。”
家丽嫌她站着说话不腰疼,驳道:“你行啦,该守的守住,你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又说:“你小孩名字上户口本没有。”
门开了,美心头发纷乱,小玲叫了声妈。
元旦,老五两口子带着女儿来看大姐家丽。保姆廖姐放假回大河北。孩子全由小玲照顾。小玲手忙脚乱。家丽看着心烦,想说你都生了几个了,孩子还带不明白。但何其庆在旁,家丽只能忍住不说。小玲道:“一年一年,日子也难得很。”
美心无精打采,“老五,哦,小何,来了。”
矿井下,枫枫哭了一阵,继续干活,边干边唱,“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没有雨的方向,希望的翅膀,一天中展开,飞向天上……”
“老六呢。”
欧阳说不过她,只好点头,“吃——吃——”
“去那边了。”美心随口说。
家艺不耐烦,“到时候再说行不行?你们爷俩能不能撑点门面!咱们这酒店越干越小,儿子儿子顶不住,这怎么弄,男孩子吃点苦不正常么。咱们就普通家庭。”
“那边,哪边?”老五问。
家艺说:“刚去,不让你干让谁干,没事,就是轮岗,过了春节就回地面。”欧阳说:“回来偶尔也要下去。”
事到如今,美心不想再瞒,道:“老六买了个房子,白天在这我,晚上回去。”她只好实话实说。
李嘴孜矿,枫枫在矿井下加班,班长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继续干。枫枫挥着锄头,干着干着哭了起来。他受不了这个苦。宝艺酒店,欧阳担忧地,“枫枫在下面行不行?今个还干。”
老五登时冒气,“当初要占房子,占到了,现在又自己占一个窝!甩下你不管了?”
建国说:“自己担着吧。”
美心垂泪。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家丽也被这情绪感染,幽幽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自从跟其庆结婚后,小玲的气魄也大起来,生完孩子之后,更添了些底气。过去,她是被老六骂出家去。如今,有了丈夫撑腰,她敢打上门来。泡了茶,其庆坐在沙发上,逗女儿玩。美心为招待孙女,抓了把小糖来。小玲说:“妈,你别忙了,吃糖吃坏了牙。”美心说:“你小时候最爱吃糖。”
建国深叹了一口气。
小玲不理她这茬,说:“妈,今天回来两个事,一个是户口,老六她们当初把我户口迁走,现在我得迁回来,其庆的户口在江都,以后孩子必须跟我走,牵扯到上学问题。妈你得同意。”
建国不说话。家丽怕说多了建国难受,可她自己也想。但又不得不劝自己少想。或者即便想,也只能朝大处想,不能想小处。吃得怎么样工作怎么样住得怎么样有没有人照顾这些细小的地方,她都只能忽略不计。她惟有坚信,小年活得好好的,他能谋生,未来会更好,一定会。朝这个方向思量,她心才能得到安慰。
“同意。”美心还是没神。
家丽说着,年糕还往嘴里送。建国提醒她不好消化。家丽笑说:“年糕年糕,也就过年吃吃,年年高。”年字说多了,家丽免不了想起儿子小年。她突然说:“小年就是在这时候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