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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偷窃记(第2/3页)

他又慌乱地将头扭到一旁,坐得端方笔直,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慕声摆盘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狰狞的鸡头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芦花鸡死不瞑目的眼,正直直地与凌妙妙对视。

妙妙身上穿了一件绣仙鹤的诃子,她反手一拉系带,诃子便落下来,里面是轻薄的齐胸襦裙,雪白的胸脯半遮半掩,透出一条细细的勾。

热腾腾的鸡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凌妙妙盯着硕大的盘子,半晌没能下去筷子。

青涩少女的性感,才是最最诱人。

今天吃红烧整鸡。

因为她不大喜欢这样暴露的衣饰,这才外穿了诃子遮得严严实实,现在看来都是多余。

凌妙妙仰头看他半晌,吁了口气,指指山顶上的鸡:“取下来吧,今天吃它。”

慕声整个人都怔住了,旋即明显的躁动起来,双眸通红,他的手抓着桌子角,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了。

现在这人摆在家里,晃来晃去,就是个绘着写意线条的花瓶。

每隔一段日子,他的力量就要集中爆发一次,他还记得不要浪费,便把战利品全部捡回来,乖乖堆在厨房冻成冰山。

因着走路带风,脚步又轻而无声,床单似的蔽体的黑布,偏让他披出了一股凌厉的仙气。

后山的妖物统共就那么多,让他杀来灭去,死的死逃得逃,经不起这样磋磨。

浓密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到了赤裸的脚踝,露出的耳朵尖带着细细的绒毛。雪白的脖颈修长,向上是苍白的脸,缀着一双懵懂的黑眸,上挑的眼尾绯红,浓墨重彩。

但若不让他屠戮妖怪,他便要杀人家禽家畜,扰得四邻鸡犬不宁,凌妙妙只好想了别的法子供他发泄。

似乎在专等她的召唤似的,黑雾一凝,人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譬如,跟他睡一觉。

她束手无策,只得喊人:“慕声。”

他能安生大半个月。

她踮着脚尖试了三四次,指尖堪堪碰到鸡翅膀,只揪下几片小绒毛。

但比起杀戮的肆意,在这件事上,他却谨慎得多,将自己死死地限制着,好像生怕误伤她一样,不憋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轻易碰她。

她揉了揉胳膊,想把鸡取下来的时候,却够不着了。

凌妙妙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亲吻他尖尖软软的耳朵,又用手摸了摸,感觉自己像是诱拐青少年的不良少女:“可以,可以,来吧……”

这鸡不是用法术杀的,是被他亲手掐死的,估计放不了多久,就要坏掉了。

少年漆黑的眸中水光润泽,眯了眯眼睛,眼角红得宛如沁了血,“嗖”地站起来,六神无主地抱着她,扎进了最近的帐子里。

她刚抡上去,又觉得不妥。

这便轻易化解一场风波。

厨房是改造过的,空间巨大,便于储物,里面形形色色的野生动物堆得比人还高,几乎被冻成了一座冰山,凌妙妙将鸡抡上去的时候,还要踮一下脚尖。

夜里,凌妙妙做了个梦。

半晌,她捏着鸡翅膀,小心地将肥硕的芦花鸡提了起来,扔到了厨房。

在梦里,回到了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长安城里,慕声变着千百种花样欺负她。

凌妙妙和地上的死鸡相对两无言。

白日里将她丢在人潮中间,待到夜幕降临,才来找她,讥笑着将她带回去。

“……”

他在前头走,宽肩窄腰的靴子挺括,背上绣了麒麟花纹,腕带绑紧,收妖柄镯子似的挂着,少年的马尾高高地扎起来,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地自顾自走着。

“不用,不用……”妇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与此同时,她终于爬到了门边,扶住门框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这时候,纵是无情,也是好的。

凌妙妙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心里的愧疚更甚,从怀里掏出荷包来,捏出了一点碎银递给她,感觉有点难以启齿:“真是不好意思……就……就算我买你们家的鸡,行不行?”

明知道是个幻影,凌妙妙在后头跟了两步,猛地跑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不要了……送……送你了……”妇人被她碰到的瞬间,惊恐地躲开,仿佛面前的小姑娘是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后磨蹭,“你离远点……”

他惊愕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凌小姐不好好走路,这是干什么?

“……大娘……”凌妙妙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揪住湿热的鸡翅膀,将死鸡拖到了面前,“您看这鸡……”

凌妙妙刚说了一个字,喉头一哽,眼泪便下来了。

他扭身折返,断了脖子的鸡整齐地摆在凌妙妙脚下。

“没什么,”她擦了擦眼泪,平静地说,“我就是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