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第6/6页)

唐漾看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她紧了紧和蒋时延相牵的手,眼底流淌着情绪。

蒋时延气势逼人:“年轻人你哪家媒体的,是一休的下午拿着简历到我办公室,不是一休的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到一休来。”

黑压压一片。

那记者高声喊:“蒋总,我是,看出来您很想表白但害怕被唐行罚跪搓衣板。”

陵园内,各种年龄各种身份的人从墓地排到了陵园门口。后来,人实在太多,他们有的甚至都没走到墓前,远远地、在能看清那抹烟云的方向默哀,肃立、鞠躬,抑或红着眼圈叩三声响头,长跪不起。

台下轰然大笑,央广领导和汇商总行长都没忍住勾了嘴角。wap.

网络上,无数网友说一切皆因汇商高层而起、周自省恶贯满盈死太便宜。

唐漾瞧着蒋大狗一脸被戳穿快恼羞成怒,她接过敖思切从后台递过来的话筒,笑着喊:“蒋时延。”

周自省的墓在第三层,阶梯狭窄,他们没有挤,没有抢,平和有序地排队去献花、悼念。

轻柔的三个字传遍大厅。

他们从城市最深处的破旧楼房走到明亮的大学校园,从孤独无依走到事业小成,他们有的很普通,有的很优秀,有的在美食街卖五块钱一个的煎饼,有的站上过科技届最高领奖台,他们有的开跑车,有的骑电瓶车,有的搭公车过来……

现场倏然陷入待针掉地的安静。

ZX出现在“九江特大专案”的高-潮时,他们怔楞在原处,随后给身边的朋友解释,大抵存在什么误会,ZX真的是个善人,不是伪善,是见字如面的真挚。

蒋时延偏头望唐漾,唐漾睫毛还带着泪,亦含笑望着他,声音轻轻地:“我也爱你。”

ZX打款的时候,福利院会难得做一次粉蒸肉,一大群小孩围在一个大桌子前留口水。ZX写信的时候,他们会乖乖坐在下面听院长或者老师念,他们想,这个人一定是菩萨心肠,像一道隽永而和煦的阳光。

带着无奈、但未退后的从容温柔。

而对于来到墓前的人来说,ZX是他们曾经的一切。

一秒,两秒,三秒。

对于周自省来说,这是他应该做的、随死亡终止。

蒋时延和唐漾相视笑开。

专心做慈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偶尔会出格,比如资助山区学生。

会场口哨、掌声震耳,经久不息。

九江不停挖空福利院,周自省不停地填。他要汇款的名单从一个、两个,到一页、两页,至最后厚厚一叠……甚至他自己的工资也只留了基础家用,其他尽数捐了出去。

————

周自省这些年受贿金额为3.6亿,银行流水去向福利院的金额却高达3.8亿。

漾哥漾哥,我是胖哥。

因为那封周自省手书的自检信,因为周自省一半清醒一半囫囵时落款的“ZX”。

延狗延狗,我是漾漾。

很多很多唐漾之前以为是另一拨的陌生人来到周自省墓前——

蒋时延有且仅有一个唐漾,唐漾也有且仅有一个蒋时延。

仪式结束后,高层们相继驱车离开,唐漾几人还在收尾。

他们从课堂里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走过筚路蓝缕,也走过摧枯拉朽,他们不掩饰站上高位的野心,他们追逐传统意义的功名,他们希望成为有影响力、公信力的人,也希望看到更多被人忽视的角落,为所有值得尊重的微小发声。

按理说,周自省落了马,大家都该避嫌。意外地,界内高层来了很多,唐漾和蒋时延站在第一排边上,帮忙主持局面。

他们富有年轻一代的张力,默契,坚定而笃行。

葬礼流程简单,烟纸燃作灰烬弥散在风中。

【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始终有那么一些东西,没有虚伪,没有掩盖,没有好大喜功,没有粉饰太平,相信始终有人会撑在风浪里,不作秀,不浮躁,真的在改善,真的在进步。】

周婶婶听到这话几欲昏厥,唐漾在旁边扶住周婶婶。

——爱上正好爱你的多年挚友是什么感觉?

周默对着墙壁平静地摇头:“去那么多人做什么,有个人收骨灰就行了。”

她手指向的方向,也是他手指向的方向,他手覆在她手上,掌心贴着她手背,经由时光山海、朝晖夕月,最终以十指相扣地姿态,完整且妥帖地嵌进她的指间。

以往关于周自省的很多画面浮在脑海里,周自省带他去科技展、周自省去校门口接他放学、周自省给他讲题、周自省脱了西装系上围裙给他煎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

(正文完)

周自省下葬那天,狱警特许周默在跟随下前去探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