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引君入瓮(第2/3页)
上午十点四十分,Y省高铁站,一个戴着宽檐渔夫帽、面颊消瘦的男人登上了从Y省直达G省安阳市铱錵的高铁列车。
登车检票时,男人敏感地注意到检票员多看了他两眼,在把车票还给他后,还在他背后跟同事低声交流了几句什么。
这种待遇男人已经很习惯了,装作没有发现检票员和车乘对他的额外关注,默默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
列车出站不久,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的男人,眼睛余光看到乘务员朝他的位置走了过来。
熟悉的烦躁升上心头,男人真的有种把手机往乘务员脸上咋过去的冲动……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把头埋得更低,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好像已经沉迷其中、无暇顾及外物一样。
乘务员走到了男人座位旁停下,略略弯腰,朝坐在男人右侧靠窗位置的年轻女乘客道:“女士,请跟我来一下。”
和男人是邻座的女乘客是在始发站点上车的,上车后一直在用电子书看小说,她对乘务员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个年纪的年轻女性通常对穿制服的人会有比较高的服从性,并没多问什么,起身跟着乘务员离开。
几分钟后,又来了个男车乘,拿走了刚才那位女乘客放在行李架上的旅行箱。
男人全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
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个坐他邻座的女乘客被换去别的车厢了。
原因是他有过涉嫌侵害女性的案底。
居住的街区附近发生案件,即使他什么也没干、完全不晓得住家附近出了事,他也会是警方第一轮排查的嫌疑人;出门住旅馆住酒店,一定会有警察来查房;搭乘高铁飞机,从购票起就会受到乘务人员的特殊关注,如果跟他邻座的刚好是年轻女性,一定会被乘务换去别的座位……
这就是年少轻狂时走错路做错事的代价,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他是不是已经服过刑,所有人还是会把他当成过街老鼠一样防备。
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种待遇,是个人都无法习惯……偏偏他还没有资格生气,如果他大吵大闹,反倒是自己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遭受更多陌生人的审视目光洗礼。
他是不敢轻易对他人报出自己的名字的——哪怕他的名字有无数个重名,一般人其实并不那么容易能从海量的网络数据垃圾里找出他的过去。
男人关掉完全看不下去的网剧视频,再次点开他昨天存下的新闻推送。
这则推动到他手机上的新闻不长,全篇只有几百字,配了一张男人无比眼熟的、天龙堡苗寨木楼的插图。
新闻的内容是,一名游客在天龙堡苗寨山顶民宿度假期间发现苗寨木楼院子里发现神秘地窖,地窖中藏有大量民国银圆、老金条、明清时期瓷器,疑似解放初期土改时地主老财或当时的土匪藏匿的财物;关于这些财物的归属问题,发现者游客和经营民宿的吴家正在扯皮。
男人一眼就认出新闻中插图的那栋木楼就是他家的老房子,昨晚上看到这个新闻时,男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好几分——天龙堡苗寨那片儿山坡,以前确实是土匪的窝点,是解放后政府扫荡了土匪、才让苗民迁过去居住的,这事儿是个天龙堡的人都晓得!
那些土匪藏匿的财物居然就在他家的院子里,而他们家祖辈几代人在那片宅基地上住了几十年,居然没一个人晓得!
这种大事按理来说男人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家中长辈才对,但男人在激动过后,选择了隐瞒……他爸妈确实是对他这个儿子很好没错,但他们家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一想到大哥那张越来越不待见他的死人脸,男人心里头就憋着一团火——当年的事情又不是他愿意发生的,更不是他愿意背井离乡去依赖大哥养活!
当初家里面迫不得已把老家房子卖给隔壁那家,只象征性收了点钱,男人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男丁,代表他们一家人回去要那些财物,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没法拿到全部财物,也好过连喝瓶水都要像大哥伸手。
男人记忆中隔壁那家一家子都是软蛋,态度强硬点,应该能要到更多。
盘算着怎么去争那些本就应该属于他们家的财物,男人连被乘务“特殊关照”的怨气都小了不少,心思渐渐飞到发了这笔横财后要怎么去享受上面……
五个小时后,下了高铁的男人转乘中巴车,抵达匀县。